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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三年春天,惊蛰一过,容云珠便满十三岁了,春雷乍动,是个万物复苏的时节,云珠从梦中惊醒,打量眼前奢华富贵的家具摆设,有些回不过神,似乎还身处阴暗潮湿的地牢,眼睁睁看着父亲饮下狱卒端来的一杯毒酒。

    前几日,云珠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三岁,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折柳说,她已经昏睡了三天。

    记忆中,云珠身子骨一向很好,唯一一场大病,便是十三岁那一年,父亲罚自己在母亲牌位前跪了三晚,最后被丫鬟发现昏倒在案桌前,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几天前,吏部侍郎田家大姑娘过生日,请了十几位世家的小姐前去庆祝,坐在云珠旁边的翰林家的庶女陆雨玲言语间犯了她的忌,让她一杯热茶浇在脸上,登时把半边脸都烫红了。

    父亲不知从何处听说了这事,先是训了她一通,又罚她连续在母亲牌位前跪了三个晚上。

    云珠回忆着这些事,暗叹自己年少时也太沉不住气,怎能把喜怒全摆在脸上,这不是授人把柄吗?

    正暗自思忖,大丫头折柳打帘进来,手里托着个盘子,上面搁了个药碗,里头盛着浓黑的药汁,轻声道:“小姐,吃药了。”

    折柳是母亲留给她的丫头,平淡无奇的一张脸,表情很少,话也很少,云珠上一世一直不曾注意她,如果不是遇见水寇,云珠都不知道这丫头竟是个深藏不露的,一手功夫十个寻常男子都打不过她,若不是为了护着她,也不会被水寇从背后砍了一刀。

    云珠接过药碗,仰头喝了下去,自始至终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实在是上辈子落了胎,伤了身子,药喝的太多了。

    折柳看在眼里,暗暗讶异,不过她一直没什么表情,所以不大看得出来。

    云珠搁了药碗,靠着软枕问:“我昏睡这段时间,父亲来看过我吗?”

    折柳顿了一下,才回道:“老爷最近朝中事务繁忙,鲜少回府,便是回来了也只是在佛堂中呆几个时辰,哪里也不曾去。”

    这个答案跟记忆中的情形一样,自打有记忆起,父亲一向对她很冷淡,跟她呆在一起的时间反不如在佛堂的时间多,在外人看来,他们父女大概就像陌生人吧?只是父亲年纪轻轻,为什么会信佛呢?

    云珠嗯了一声,又问:“那都有谁来看过我?”

    折柳道:“赵姨娘,二姑娘一起来看过您一次,老太太、二夫人分别打发了身边的大丫头过来。”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丫头闻笛领了赵姨娘、容云桐进来。

    多年不见,云珠自然要细细打量一番这二人。

    赵姨娘穿了一件烟灰色四合如意纹褙子,如云发髻上侧插了一只碧玉荷花簪,更衬得她眉目温婉,又不失庄重素雅。

    容云桐的打扮更鲜亮些,淡粉色缠枝莲纹半臂,斜斜挽了个分肖垂鬟髻,金丝点翠步摇上一串晶莹的红宝石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甚是精灵可爱。

    云桐的容貌有三分像赵姨娘,更多却地方肖似祖母,尤其是那双眼睛,又大又黑,看人时习惯斜倪着,没有孩子的天真稚气,却有些市侩狡诈的神气。

    云珠每每看见她这样的神情,便有些不喜,之前还以为是肖似祖母的缘故,刻意将那丝厌恶忽略,现在却觉得,面由心生未尝没有道理。

    云桐今年十二岁,云珠母亲去后不到半年,赵姨娘便怀上了她,虽年纪比云珠还小些,心智却不单纯,这偌大相府,该讨好谁,该排挤谁,该对谁热脸,该对谁冷脸,她一向驾轻就熟的。所以一进门,她便欢快地跑到云珠身边,亲亲热热地挽了云珠的胳膊,半带撒娇地道:“云珠姐姐,你病了好久,姨娘和我都担心死了,现在好些了吗?”

    未等云珠说话,低下站着的赵姨娘便低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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