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营里有百来号人,每天都有新来的,每天也都有不堪折磨和伤痛死掉的。而刘涚跟那些战俘不同,他是在金兵圈定营地的时候,就被活捉。
跟刘涚一起被活捉的,还有一个孩子,今年不过七岁,名唤杨再兴。
在被捉之前,刘涚跟杨再兴已经认识了差不多有三个半月,两人在这片山林里相依为命,杨再兴很依赖刘涚,几乎已经将刘涚当成他第二个父亲。一辈子没结婚的刘涚不得不认可了这个干儿子,为了让其能够在这乱世活下去,刘涚不得不开始让杨再兴开始接受他的严格训练。
即便是两人一同被金兵抓获扔入战俘应该,刘涚仍旧没有让杨再兴停下。
此时杨再兴正按刘涚的要求扎马步,看他小脸蛋儿满是凝重的开始,刘涚点点头。
“啪!”
小石子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刘涚,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走出这个阴暗的角落,外面,靠过来的几个战俘见他出来,立刻跟他交换了个眼神。
金兵尚武,这用腕口粗细木桩子扎起来的,狭小而肮脏的战俘营,哪怕就是低贱的狱头都不会进来,他们只会在外面时不时的逡巡走动,若是里面的战俘们老实,两边就相安无事。
此时正好有两个金兵叼着草茎隔着木桩栅栏跟刘涚擦过,四道眼神几乎没在刘涚身上停留,更多的倒是着落在那些还能站立的宋军俘虏身上。然而他们落脚的地方,却是让刘涚脚步微微一顿,眼神不由自主的停滞在那根木桩上!
那是一根乍一看跟其他木桩没啥两样的普通木桩,碗口粗细,用铁条跟其他木桩固定在一起。
从外面看,或许那只是一根普通的木桩,但在刘涚眼中,这根木桩却又不同。虽然他可以肯定狱头守兵不会发现,但他还是本能的紧张,直到两个金兵毫无所觉的走过,他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佝偻的脊背在巡逻金兵走过之后猛然挺直,刘涚昂起头来,身形却令人眼前一亮——完全不输任何一个猛将啊!
“怎么样,东南面的情况都看清楚了?”
“刘哥,看清楚了,差不多十三个帐篷,其中一座应该是金兀术的帅帐,竖着旗杆那顶就是,剩下的应该亲兵营帐。”跟刘涚说话的宋军俘虏叫张汉,是韩世忠帐下的一名小兵,被抓进来也有七八天了。
刘涚冲着张汉点点头,又转向张汉身边,左脚尖只能微微点着地面站立的另外一个战俘,此人叫李丁,却是岳飞帐下,进来不过两天,左腿被矛扎了两个窟窿,着不得地。
“李丁,你趴东面一天了,看清楚有多少人出入?”
“六个百人队,我数清楚了,那边应该是六个百人队。”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李丁抬头跟刘涚说话时,干涸到布满裂纹的嘴唇尤其明显。
暗暗记下李丁的回答,刘涚心中突然一动,猛然转身,捡起地上一团泥巴,抖手“咻”地一声扔向战俘营那阴暗处。
“啪!”
“哎哟!”
稚嫩的惨叫声响起,不用说,杨再兴那孩子趁着刘涚转背,又偷懒了。
刘涚觉得自己是个粗人,真不会用什么别的方式来教育孩子,体罚,体罚,体罚,他只会用部队的那一套。
“加站半个时辰,否则不准吃饭!”
走回阴暗的角落里,刘涚冷冷厄瞥了眼额头发红的杨再兴,径直走到角落最深入,在乱草窠里一阵捣鼓,大手退出来时,竟然捏着一块半灰半白,尺许见方的布来。
摊开布,刘涚又抓起一块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木炭,磨尖的木炭像是一支简陋的炭笔,而那布上已经被画的密密麻麻。
凑近了看,这布上不是涂鸦,而是一幅图,一幅金营的分布图。趁着每天出去干活的功夫,刘涚总是尽量侦查,牢牢记住,回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