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只静静倾耳听他说。
“可,拉不动。”三岁的孩童,语声有些稚嫩的固执,看着那弓,又重复道。
“扶苏这般想挽弓射箭?”
“嗯!”小小的稚儿重重点头“扶苏日后长大了,要像阿父c蒙将军和蒙家阿兄一般。”糯软的语声里尽是稚气,但却清晰。
阿荼闻言静了一瞬,眸光温和地看着自己身边只比弓弩高上一点儿的三岁稚儿王上时常带他在身边,也是存了耳濡目染的用意罢。
她的目光落到了室中那尊青玉五枝灯莹亮的灯芯上,心思却不由远了去——如今,外面只怕已是乱象丛生了。听说,今日咸阳宫中好几处都抓到了意欲出逃的宫人。
而清池院的宫婢寺人们,更是惊惧瑟缩得秋后寒蝉一般。
毕竟,若这一番变乱后,咸阳宫易主,莫论其他人如何,可她同扶苏——决计会首当其冲,血涂宫垣,做了新王践位的贡案牺牲。
但,莫名地,阿荼心底里竟不是很怕。
如同她听到雍城变乱的那一刻——虽震惊错愕,但不知为何,心底里竟然并无多少惧意那个从来都寡漠清冷,甚至偶尔寒厉阴沉的影子浮上心头,奇异地,仿佛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阿母”一双肉嘟嘟的白胖小手又开始扯她的衣袖,见母亲径自出神,小小的稚儿仰了脸,一双乌灵清润的眸子里带着几分不安。
阿荼这才回了神,目光落向了眼前的三岁稚童,细细端详着他的五官眉目——这样貌,生得可真是像。
恍神了一瞬,阿荼又重新清明了思绪。她目光温和地略低了头,伸手替稚儿仔细理了理垂到颈侧衣衽里的头发,问“扶苏比这弓高多少?”
闻言,小小的稚童有些不解地仰了脸,摇了摇头。然后老老实实地小步跑了过去,俯下身子重新握住了室中藻席上那张犀筋弓,一双小胖手有些笨拙地把它扶了起来,端端正正地竖好,自己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郑重其事地把弓身下端顶着自己的笏头履,上端紧紧贴到了前额——
“六寸不,五寸多一点儿。”糯软的语声十分稚嫩,带着让人忍俊不禁的认真。
“那蒙恬呢?”
那厢的稚儿低了头,似是仔细回想“蒙家阿兄,大抵有三尺多些罢。”
小小的孩子似乎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扶着弓,低了头,安静地站在了当地。
“那,待扶苏再长得比这弓更高些了,再来试好么?”
“嗯!扶苏每日都要试!”眉目清峻的稚儿仰起了小脸,脆声答,稚嫩却清晰。
阿荼不由唇角漾了笑,她敛衽起身,轻步走到了扶苏身边,半蹲下身,与稚儿比肩。十九岁的母亲神色柔暖,一双眸子温和地静静平视着眼前未满三岁的孩子。不知过了多久,她蓦地把儿子小小的糯软身子紧紧拥进了怀中久久也未松开。
清池院中,母子二人围灯夜话,依是安宁。而短短数日间,整个大秦——却已是一番惊天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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