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小小的她内心早已沧海桑田。
那一晚,她做了一件改变一生命运的大事。
偷走卖姐姐换来的银子,像扔垃圾一样的扔掉。
银子没了,爹将娘揍了一顿,然后卖了她。
“欸欸,干什么你?”
刘掌事在身后大喊。
殊不知终日在密林找食吃顺带玩耍的玲珑跑的比兔子还快。
刘掌事踱跺脚,大喊,“今日有贵人在蔓华苑,不想活了你!”
玲珑跳上平板骡车,盖了最后一块凉水浸透的布在丫丫身上,她就驾车狂奔。
崔药使在后门见到神情激动的玲珑,怀里还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
“薛药使!”她是个灵透的女孩,短暂的惊讶过后,镇定道,“随我来。”
在崔药使的院子,凉水棉布依然不停的换,玲珑的动作那么轻那么柔,若不是这悲怆的气氛,几乎能把人的心看化。
崔药使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这也是她们唯一能为丫丫做的事。
黑夜在近乎绝望的缄默中度过,黎明姗姗来迟。
荀殷翻身跃上通身雪白的高头大马,立时有人上前双手奉上鞭子。
“你们几个,不用等我,自己玩去吧。”他说。
长巍等人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拱拱手,“师叔慢走。”
他一脸笑意,晨曦的风还夹着凉气扬起耳畔的长发,露出白皙的耳廓,干干净净的男子,一如他清明的目光。
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在绿树成荫的甬路上,对一射之外不断呼哧打喷的骏马充耳不闻。
“喂,好哭鬼!”他喊。
“好哭鬼”的后背一僵,神情木纳的循声望向他。
他看见一个面色如纸的怆然面孔,小小的肩膀在穿过树叶的萧瑟风中微微发抖,手里竟紧紧的抱着一个幼女。
荀殷微微皱眉。
骑在骏马上的青年原本就蓄满力量的身形因俯视的动作更显修长。
还没有马背高的玲珑沉默的望着他。
对视几许。
玲珑的泪珠雨点般扑簌滚落。
荀殷懵了。
男的还能这样哭?
换成以前,光想想就得打个寒噤。
诡异的是这孩子居然哭的毫无违和感,甚至他还觉得楚楚动人,嗯……这想法一萌生,他后背浮起一层凉气。
“她死了,你要带她去哪?”荀殷问。
玲珑低声道,“还给她娘亲。”
“上来吧。”荀殷朝她伸来一只手。
“我有车。”她依然木木的。
“你这样还能赶车?”他扬眉。
玲珑垂下视线,也不知怎地,堵了整整一夜的心口在看见简珩……呃不,是这位先生,泪便如决堤的河口迸涌而出。可她怎么会想到那个名字?大概先生与他有几分相像。
先生的马鞭一卷,就将她卷了上去,她并不会骑马,还要抱着丫丫,骏马刚跑两步身子就开始东倒西歪,一只手臂从身后横来,扶住她,只听那人问,“她的娘亲在哪?”
“黑域药田。”
“坐稳了。”
音落,只见马似流星人似箭,化成一道银芒朝星罗棋布的黑域奔去。
守在药田入口的武客远远就见一匹骏马飞驰而来,待看清马上坐的人立刻弯腰喊道,“秀之先生。”
风太大,马蹄如雷,骏马上的玲珑根本听不见武客说什么,先生也没有停下的意思,一路扬长而去,路上行人纷纷对他弯腰见礼,他也视而不见。
“秀……”马厩的武客刚一开口,就被荀殷抬手制止,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