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掉。我看着那就在我眼前面消失的汽车尾灯,怎么可能就这么甘心把他给放了,见路北走的着急,我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于是,我也悄悄拦截了一辆出租车跟踪他。大约三四十分钟后,车子越走越偏僻,就在我以为路北发现了我的跟踪,故意将我往小路上引的时候,只见路北的车停在一个疗养院门口,天色已经暗了,疗养院的灯光显得是那么的苍白。路北下了车,径朝里面走去。我心里顿时很疑惑,路北到这里来干什么?我跳下车,小跑着追了进去,一路跟踪到了四楼的某个单独的房间,二十来平的房间,收拾得干净整齐,设施相对完善,还有单独的卫生间。只见,靠窗户的一张单人木制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女人。她背向着门口的方向,我看不见她的正面,只看到她的背影,她像木头人似的一动也不动,逆光的背影,很瘦长,垂着一头已经夹杂着白花的长发,凭这背影仍可看出她年轻时的风韵。路北正蹲在她的身边,细心地用纸巾擦拭着她的双手,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空气中静了半晌之后,他才抬头看向那个头发花白的女人,低低笑了一下说:“妈,你变漂亮了。”说着,他扬起了手,将女人干枯的头发,轻柔的拢到耳后。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压抑着自己的悲伤,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片静默,路北难过地注视着她的脸,她仍然是像木头似的纹丝不动。我听着路北的话,心脏像是忽然被什么给击中了似的,我没有想到,路北在这个城市是有亲人的,而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女人,竟然是他的妈妈!我捂住胸口,艰难的呼吸,看着这一幕,五味陈杂。我终于明白路北选择做少爷拼命地敛财的原因了,大概就是为了给他的妈妈治疗吧,怪不得,与他一同干这行的苏玉生活奢靡,而路北,明明也是头牌却寒酸得连个像样的住房都没有。可他,却从来没有为自己辩驳过什么,他宁愿背负着各种各样的误解,也从未埋怨过命运的不公,我想到路北那倔强不屈的脸,还有眼底那颓然的凄婉,喉咙一阵泛酸。就在这时,路北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来一看,便大步走出来接听,我一惊,连忙悄悄地躲到转角处,控出半个眼睛去看他。他站在走廊上,皱起眉头讲着电话:“喂,院长……什么?……我马上赶过去。”路北挂断电话,一面大步地朝另一头走了,直到路北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才悄悄地摸到路北妈妈的单间里去。我慢慢地走到路妈妈的面前,终于看到了她的真面目,只见她脸色蜡黄,有斑,皮肤松弛,无神的双目显得很空洞,她像在看窗外,但实际上并没有焦距,我伸手在她眼前晃动几下,都不见她的眼珠子转动。看得出来,路北对她妈妈所提供的都是最好的,她全身上下都很干净,长发也梳得很直顺,显然有专人把她照顾得很好。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但是当我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却站起了身子,显然并不是植物人,她还是有行动意识的,可是路北才二十岁啊,他的妈妈,怎么会成这这副模样。我的目光追随着路北的妈妈,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只见她宛若精神被抽空似的呆滞着双眼往柜子处走去,然后拿了一本书。我琢磨着路北就快回来了,我要是继续待在这里被他发现了就不好了,他一定不想任何人知道他的这个秘密。可,就在我准备蹑手蹑脚的离开的时候,路北妈妈手里的书却掉到了地上,然后她立马蹲下身子去捡,嘴巴里焦急的念着,书,书,书……结果因为身体不能保持平衡,捡的时候,直接身子一歪,摔倒了,我赶忙从门口处退了回来,然后吃力的将他妈妈扶起来,跪在地上把掉在地上的书帮忙捡了起来。我看了一眼书上的封皮,只见上面写着《万历十五年》,是一本讲明朝史的书,但很明显,以路北他妈妈目前的这种精神状态,是不可能看得懂书的。路北他妈将书一把紧紧的抱在了怀抱里,像犯癔症一般的小声重复着,万历年,万历年……我帮她拍打着腿上的灰,疑惑的看向她,然后声音轻柔的问:“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