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爹四十不到的年纪,但两鬓的头发均已见白,说这些话的时候,两眼虽然看着天上的星星,但是我也能真切感受到他的伤感,心头不由得一阵阵酸楚,有心不走,但心知执拗不过他,最后还是四喜子连拖带拽的,趁着夜色我们俩一起出来村子。
走到村口,回头望了一眼,家里依然亮着灯,我爹娘站在大门外,朝着村口翘首张望,其实,漆黑得夜色里根本看不见人,或许他们是放不下心里的那份牵挂吧,我不忍心他们在夜风里继续受冻,擦了擦眼泪,喊了一句,“爹娘,你们回去吧。”随即扭过头,迈着大步朝着村外走去。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回去的,但在出来村子十几里远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后来,四喜子劝了我很多才继续上路。人生的第一次远行,我心头很是沉重,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伤感,五味杂陈。
原本以为,我爹既然安排去找我大爷,四喜子就一定会送我去内蒙,不想在将近亮天的时候,他却把我带到赤峰市老府镇管辖下一个叫白音波罗的村子。
虽然我第一次出门,但我好歹也读过半年的高中,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我们走了一夜,更不可能走到内蒙,所以,当我瞧见那块写有村名的木牌时,心中一阵疑惑,扭头看了看四喜子,不料这一路上说个不停的家伙,现在却当起了哑巴,不但没搭理我,反而快步朝着村口走去。
村口有一棵六七个人合抱的榆树,树下背手站立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晨风雾霭中道骨仙风,好一派超凡脱俗,只是直到四喜走到跟前,喊了一句老骆后,老头才慌忙的扭过头,一下子便原形毕露,敢情老头耳朵不大好使,眼神也不济。
俩人只是简单的招呼几句,老头便指着我试探着问道:“是二爷那屋的少东家么?”
这话一说出口,立刻吓了我一大跳,赶忙纠正他说:“老人家可别这么叫,现在是社会主义新中国,讲究人人平等,不兴老一套那些说辞了。”
记得有一次,我爹就是因为别人喊了他一句老东家,结果让别有用心的人听到,报告给造反指挥部,那天,我爹多游了十好几里的街呢。
不想这老头还挺倔,根本不理这套,眼珠子一翻,没好气的说:“咋地,我这么大岁数的老头子,还怕他们给我开批斗会?惹毛了我,把那孙子的腿儿打折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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