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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不肯?”

    唐糖面上红透了:“他到现在都一直故意瞒着不说。”

    “本来的人生是那个欢天喜地的样子,一夜间猝不及防改换了模样如若换作我,必也不知从何说起。”

    唐糖忽想起地牢里那册残酷不忍卒读的交班日志,一时心如刀绞:“那夜”

    “那天夜船未至,忽闻巷子里人声嘈杂,三爷认得其中一人的声音,变了面色,仓促间将匣子交与了先夫,拜托我们寻个妥善地方藏了,说是过些日子来取。先夫劝他躲上一躲,三爷许是未料事态严重至此,说是只消同这些人周旋几日,他就会归返鹿洲。”

    唐糖伤感道:“想必纪陶再未归来罢?其实即便那夜他上了船去了孟州,也寻我不到了。是时他遭逢大难,我也正在逃亡的路上。”

    朱掌柜亦不胜唏嘘:“世事无常。不久后先夫病逝,我躲在山间不问世事,待我元气尽复回到鹿洲,已是去年八月,方知三爷噩耗已经传了好几个月。我正觉得不可置信,八月十四那日,三爷却忽而现身鹿洲从前他同先夫约定的茶馆,给我传来密信。”

    唐糖有些酸楚:“纪陶倒是什么都不瞒着您。”

    “嘿嘿,三爷是不敢相瞒,他的聘礼可都还押在我的手上。”

    “可那当票”

    “三爷上回别时,告诉我他从匣中取走了一卷书册,连同这枚钥匙其余物件却恐怕得继续存着。先夫逝后,我时常不愿再留在鹿洲,这才让柜上补了这么张当票给他,好教他来时不至走空。”

    “其余什么物件?”

    朱掌柜敲敲那匣子底部:“那么大个匣子难道只存一本书?既是提亲,总要有个提亲样子的罢。”

    唐糖她将金钥匙从轴上仔细取下,但听其间“咔”地一声,锁盘下方的厚厚匣底自动弹了个抽屉出来。

    抽屉内静静卧着一副新娘冠戴,那冠戴之下,还压了一袭大红礼服,也不知为甚,那礼服的质料看起来格外厚重,比唐糖大婚那天穿的恐怕还要可怖,去年要真穿这么身大婚,她肯定直接就被闷死在新房里了。

    朱掌柜解释着:“腊月里成亲的话,这么厚的礼服还是要的。”

    唐糖拨一拨那冠上缀的繁饰,又是落泪,又是皱眉,撅嘴不屑道:“珠光宝气的,真想不到这人土成了这样。”

    朱掌柜拨开那遍布的钗钿,指点她看:“唐姑娘仔细看这都是些什么?”

    唐糖依言去看,那钗头上坠的居然不是寻常的鸟凤,却是一枚枚仅拇指大小玉雕金缕的小锁具。元宝锁c鱼形锁c如意锁c七巧锁c竹节锁c半月锁c三星锁连六方c八方直至二十四方的孔明锁统统一应俱全,一一安在那些钗针之上,方才作成这别致的新娘冠戴。

    “三爷说,你不喜欢那许多缀饰,故而待你们成了婚,可以将这些小东西一样一样拆下来,好教你作个玩物。”

    “这些全都是真锁?”唐糖近瞅几枚,大吃一惊:“还真的是!这得请多少工匠,搜罗多少日子”

    “知道他的用心了?”

    唐糖羞得头都抬不起来,只好一味嘴硬着:“花丛高手多半都是这个样子的。”

    “那你是没遇过花丛高手,先夫未曾娶我的时候,尚在西京城混迹,算是城中出了名的老浪子,就这么臭名昭著的一号花花公子,那时候私底下唤他作‘相公’的闺秀,少说就有十二个,其中有五个彼此之间还是认得的,几个人暗地较着劲,明面上是一团和气。”

    “您”

    “我如何嫁了这么一号老混账对不对?年轻的时候,谁没有一股不服输的横劲,想着要是杨铁城这样的男人我都能征服到手,这世上还有什么难事趟过不去的?”

    “先掌柜叫杨铁城?机巧鬼才杨铁城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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