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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到如今。

    正这么感叹着,忽见灵蝶传来信诀,道师父在思无涧等我。

    我与师父关系平平淡淡,在一块儿待的时间还没同小翮一半来的多,有时候久而不见,甚至连相貌都记不清,着实没什么感情。可也毕竟是师徒一场,青武算我半个娘家,他便算我半个父王,不论依照礼仪还是情理,我都该去请安来着。

    走过玄禹门时,恰遇简羽师兄靠墙挠门。在青武主殿这片儿,这属于常见现象。简羽师兄原是彭泽仙君次子,门清人俊资质佳,被扶惜长师亲选入麓华殿,由长老氏暮女教导,本来极有可能成为青武下一辈领导班子中的一位,可惜三年前一次人世历练,让他认识了外门弟子木云起,从此纠纠缠缠不思进取堕落至今。长师次次提起此事,都会愤而拂袖,怒其不争。

    此时见他那模样,该是那位木师弟又在同他置气了。

    木师弟呢,我从前因与小翮吵嘴受了委屈,自己跑到既过崖吹风,也有幸见过。真真是人如其名扶云起,醉卧青山一场风。那清淡雅致的模样,那两绺若摆似垂的发,那翩翩似停将飞的袂裾,看着就是绝世画,画中仙,也难怪简羽师兄不辞辛劳如痴如醉不可自拔。

    吹风吹得头疼,小翮也不来寻我,我觉得没劲,就想回房,一侧头见木师弟倚在山石上喝酒,月光倾泻,他手中酒随着月光倾倒,端的是如诗如画,看得我心痒痒,不自觉凑过去就搭了话。

    木师弟其实要大我两岁,可仗着先入门,我还是摆出师姊的架势,颇老成地倾听他的心事,耐心与他开解。经过了心与心的交流之后,我们顿时熟络了很多,后来常常没事我就往既过崖跑,偶尔也跟守在玄禹门口挠墙的简羽师兄打个招呼,一来二去也算朋友。

    此次简羽师兄垂头丧气,神情郁悒,一见我跟见了救星似的,紧抓着不放。

    其实他们之间的问题很简单,只是解决起来太难。木师弟心思细腻,不像简羽师兄自小众星捧月着长大,大大咧咧,做事全凭自己喜好,不把人言当回事。对于木师弟这样人世里资质稍微好点,但在青武一捞一大把的普通人来说,人言可畏四个字正是贴着脊梁黏着脚底。

    木师弟的遭遇与我有相似之处,也是家破人亡后阴差阳错进了青武的门,可惜他没我好运,只做了个外门弟子,跟着一堆糙汉大通铺大锅饭地熬,本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精神,为磨练意志每天搁太阳下晒冷风里吹,寒来暑往,实甚痛苦。

    然而这都算好的。自从遇见了简羽师兄——这个自带光芒被各大长老师尊寄予厚望的青年,痛苦的日子就更痛苦了。

    青武自长师至烧饭伙夫,只要听过见过简羽的人,都一致认定是木师弟起了心勾引他才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就好像是神永远不会自己走下神坛,一定得有人端着供果引诱。我觉得这是个笑话,想当年小翮把我抱在怀里捧在膝上,也听过不少闲言碎语,要不是我长得可爱嘴也甜,还有小翮撑腰,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木师弟就不同了,他这个人吧,骨子里硬,受什么委屈也不跟简羽师兄说,就自个儿埋在心里借个酒浇个愁,实在郁闷极了受不了,便破罐子破摔要跟他一刀两断不相往来。而简羽师兄是个资质奇佳智商超人但情商感人的仙裔,不懂什么凡人的苦恼,在他看来最大的压力无非是所谓仙人不可相恋这条法则天道,以及来自家族的精神镇压,他以为只要把这些东西一力承受,就能和木师弟在青武相守下去。

    他有顾虑,各种顾虑,这些顾虑使他忘记了木师弟所承受的痛苦,一心以为只要留在青武偶尔能见上一面就是最大的幸福。可他不懂木师弟的心思,人一旦在心理上受尽煎熬而手挠不到剑刺不到无能为力,就会不可自制地伤害自己亲近的人,爱成了一种折磨,只想逃离不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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