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那是我的病人,有什么好怕的。他定了定神,拿体温计过去,男人却不配合,抓住他的手阿巴阿巴地喊,不知道说什么。
“你能听到我说话?”要是聋哑人还真麻烦了,无法沟通。不过男人似乎能听到声音,他点点头,指指自己,又指指星骓,笑了。
“会写字吗?”点头。
那就好办了,星骓先替流浪汉做了例行检查,然后找来纸笔:“告诉我你的名字,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才能联系到你的亲人。你放心,我这里的治疗费用帮你免了,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男人这么写着。
失忆?现实生活毕竟不是小说或者电视剧,哪来那么多起伏跌宕的剧情和动不动就失忆的患者!
虽然心有疑虑,不过也不方便继续质问,毕竟这人流浪了很久,肯定对谁都不信任。要是强行盘问他,大概会有很强的抵触心理,最后什么也不会说。他想了想,换了更温和的口气:“那你之前都在哪个城市逗留,怎么到这里的,这些还记得吗?你的伤很严重,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告诉我,也许可以帮你。”
忘了——这次只有两个字,其他问题一概不答。再问也没用,反正就是什么都不记得,要么就是模棱两可的答案,只好放弃。
今天要继续补液,抗生素也不能停,喂流浪汉吃过早餐后,星骓去配药。他一边忙,一边猜测男人的过去,目光怎么也离不开那个写字的小本子;处理伤口时他就觉得这个人不是普通的庄稼汉,他的手脚乃至全身的皮肤都很细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连太阳都很少晒的人;虽然如此,这具身体并不瘦弱,结实匀称的肌肉覆盖全身,这不是干粗活干出来的,而是在健身房通过系统的训练,一点点雕塑出来的完美身形;再看字,下笔有力,雷厉风行,显然练过,并且能从他的词汇表达上看出受过良好教育。
那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这样一个人流落到这里?
“你现在要多喝水,加快血液循环,减轻肾脏排药的负担。”端来一大杯温开水放在床头柜上,星骓细心地拿出一个口哨。这是豆豆的玩具,不过现在能排上大用场:“我就在外面,有事吹这个,马上就过来。”
见他要走,男人一把抓住他,虽然没有喊出声音,星骓却从他的嘴型读出这两个字——别走。
“不要害怕,你在我这里很安全,什么都不用担心。”以为男人不安心,他特地坐下来,耐心安抚一番。正说着,吃饱喝足的豆豆一蹦一跳回来了,手里提了个塑料袋,装了大概两斤多的青色的新鲜活虾,有的还在动:“爸爸看,小林叔叔给我买的虾虾,肯定好吃。”
“小坏蛋,又占别人的便宜,说谢谢了吗。等会要去帮小林叔叔卖油茶,知不知道。”孩子和小林处得很好,介于大哥和父亲之间的那种感情,关系相当亲密。不过说让他去帮忙也是玩笑话,这么小的孩子能干什么,只是让他去玩玩闹闹,帮着吆喝下生意而已。
虾还在乱蹦,星骓赶紧拿到厨房去处理,剩下豆豆和流浪汉两人对看。
“我叫星永平,今年六岁,小名豆豆,马上就要上小学一年级了,是个小男子汉。”豆豆很有礼貌地站起来做自我介绍,煞有介事的样子:“我喜欢吃虾米和大西瓜,最喜欢的人是爸爸,长大想当科学家!”
男人屏住呼吸,两只眼睛张得大大的,久久凝视豆豆,看了半天才双手颤抖地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递过去。可惜小家伙认识的字不多,翻来覆去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他把小嘴一撅,撒娇地说:“你是不是不会说话,那我叫你哑巴好不好。”
哑巴啊
流浪汉明显有点失望,不过看到孩子眼里没有恶意的闪光,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他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