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座上,庾太后正一个人摆弄一局珍珑,见珈珞进来,庾太后按下一子,忙招手:“来珈珞,坐到哀家身边来。”
见她神色和蔼,珈珞悬在半空的心略略安定,看来她今个应该不会怎么刁难她。行过礼后,便侧身坐在太后下座,刚准备抬头跟太后说话,却见庾太后握着珈珞的手长吁短叹:“你母亲是铁了心不回府了?”
珈珞面露惋惜:“母亲心结未解,岂肯轻易回府。”
“哎!”庾太后怅然叹息:“哀家与大长公主情同姐妹,而今却一人幽居深宫,一人远避寺庙,终年不得相见,想来便觉悲痛。”
闻言,珈珞一阵想笑。情同姐妹?谁会往自己的姐妹房里搁人?闲着没事替人家夫君纳妾就算了,还为那小妾撑腰处处排挤自己姐妹?这要是姐妹,那这世间倒是女子都成姐妹了。珈珞轻叹道:“母亲福薄,消受不起太后如此姐妹情深。”
太后脸上的失落有丝破裂,就像是上好的青花瓷出现了一丝丝龟裂,看着让人很不舒服。她这副表情,倒是让珈珞心里有了几丝畅快。呵!大长公主被欺压这么多年,也是该她为大长公主一点点讨回来了。
庾太后被珈珞话语堵住,难免心里几分郁结,但——以贵妃之位入主凤仪宫,又垂帘听政十多年,即便是到了如今还掌控半壁江山的女人,什么样的风雨没见过?岂会就因着珈珞这无关痛痒的一两句话坏了心情?
庾太后冷哼一声,面色不复初时愉悦,正欲刁难珈珞一番,忽听见一道如玉扣泉鸣的声音自殿外传来,接着便听见福康唱和:“皇上驾到。”
珈珞一惊,呆了呆,还未缓过神跪下,那人已经自她面前走过,带起华贵龙袍上一阵木兰香。
“皇帝怎么来了?”庾太后面色略有几分不悦。
皇上笑道:“听闻母后传阿糯入宫,朕与阿糯多年未见,特地赶来瞧瞧。”
阿糯!珈珞蹙眉,方抬头,便与一道清凉的目光相撞,忙又低头,不敢去看。每年盛宴帝宴请百官,她是见过皇帝的。幼时青梅,今日九五之尊,她觉得眼前这人和当年的萧延陵判若两人。
坊间有个传闻,说是当年有高人道士偶然夜入了帝宫,有幸谒帝容,慨而叹曰:真龙天子,眸中自带琉璃火。
说的是当今圣上是真龙天子,紫微帝星转世,他眼中带着能辩解忠奸善恶的琉璃火。
至于真假就不知道了,反正历来皇帝都要有点异于常人的神秘传说,那西汉高祖不还传说是斩白蛇的赤帝之子么。但是珈珞印象中最深刻的是他的眸光似乎是特别的凉,你瞧一眼就觉得很压抑,藏在心里的话憋都憋不住。或许有心理作用,但不可否认,珈珞怕他的目光,总觉得在那样的目光下,这身借来的皮囊全都剥落,只剩下赤裸裸的一缕魂魄。然而,并不是她躲着,那人便饶了她。就在她恍惚的片刻,眼前便落了明黄衣袍,五爪金龙腾云驾雾,帝王霸气这和印象中那沉溺于酒色不理朝政的帝王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珈珞略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起身行礼,却被那人抓了手腕,不轻不重,恰稳住她的身形,她便处在跪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尴尬姿势。珈珞心中暗骂,萧延陵,你敢不敢放开我。当然这也只能腹诽,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忤逆面前之人,只能脸上笑意十足,客客气气去提醒那位:“皇上,臣妹”
皇帝“哦”了一声,仍不放开她,反而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珈珞渐渐感觉到了疼,却只能强忍着,面上的表情却又要保持着笑,这看起来十分滑稽。她无奈,只能抬头去看眼前的人,抬眼就见那人眼中含了笑意,似有揶揄之味。
居然耍我!
珈珞蹙眉,微微动了动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踩住了身前那双明黄龙靴,见面前人不悦的皱了眉,她也顾不得手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