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没关系啦,”雁回很是随意的摆摆手,边由苜兰和瑶兰帮她挽发,边说道:“刚才宫里来了旨意,说是桓夫人领了皇上的圣旨和太后的懿旨,一会要亲自来。不过她要给皇上准备午饭用的紫参汤,所以会晚到一会,让咱们先等着。”
“桓夫人?”珈珞拨弄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听见“桓夫人”三个字忽然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如霜,周身骇气吓人:“桓萦?”
“咦?”雁回奇道:“阿姐见过桓夫人?”
“呵!”珈珞冷笑一声,“岂止是见过!”简直是熟的不能再熟。有多熟悉苏云汐,就有多熟悉桓萦。
“哎?”雁回不解:“姐姐去宗圣寺的时候桓夫人还在清河老家没有接到帝都来呢,你们难道是很小的时候?”
珈珞低下了眼,敛了神色:“大约是她以前抢我一支琉璃钗,所以不喜欢她吧。”
雁回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朝她吐了吐舌头,便不再理珈珞,回身和瑶兰商量着怎么梳发髻搭配哪些首饰。
珈珞望着手腕上那个绿得让人心慌的翡翠镯子发起呆来,帝王绿的翡翠,异常珍贵,也极不易得。她从前也有一只,是临出嫁前姑姑托人从匈奴送来的。她一直视若珍宝,谁知却被桓萦摔得粉碎。
桓萦是谁呢?珈珞前世再熟悉不过了。其实莫说是她,就是晋朝的百姓,也是无人不知。如果说红袖姑娘和桓楚之间那是一出英雄美人的戏,那么三夫人之一的贵姬桓萦和今上之间则是一段神话传说呢。
坊间有这么一段传言:贵姬初入宫,性良善,常被宫人欺。然贵姬为人宽厚,不予计较。帝赏识其品性,常临幸贵姬。偶闻贵姬琴音,惊为天人,遂筑仙迹岩供贵姬奏乐。某日,贵姬于月下鼓琴,琴音阵阵,须臾,有银铃般笑声传来,乃九天仙子也。
这段话是说,桓萦能忍,所以就是宽容——不过珈珞当初听这话的时候,委实是疑惑了好久,为啥同是女人,人家隐忍就是宽厚进而得到皇上的厚爱,自己隐忍就是懦弱呢?——说这贵姬得到皇上宠幸后,皇上某天听到她的琴音,还以为是琴仙下凡,然后了就建了仙迹岩,让贵姬天天在那弹琴,皇帝没事干就躺在一旁听琴。然后有天晚上呢,贵姬正在弹琴,忽然有不同于凡人的嬉笑声,一看,竟是九天仙姝下凡,说是为贵姬琴音所惑。于是,就没有于是了,谁知道真假。
珈珞撇嘴,明显不信。
桓贵姬,桓萦,哼,桓家的女儿,桓楚异母同父的妹妹,怎么可能是那种任人拿捏不还手的角色呢?起码在她初嫁桓府的时候,桓萦可没少给她脸色瞧。别说是摔个簪子,若非当初她身后有何家,桓萦估计连她也要摔。也难怪呀,谁让她当初那么脓包,在苏云汐面前都不值一提,桓萦又岂会将她放在眼里。
“好了,”雁回满意的瞧着自己的杰作,拍了拍手:“走吧,可以去百花园了。”
珈珞颔首,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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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园是陈府宴客的地,在府中西南角,与一般的别院不同,院落极大,里面可摆二三十桌。园门外一方白玉石,镌刻着“南湘百花园”五个大字,笔迹虬髯有力,笔笔入石三分。
温氏领诸夫人太太姑娘们往园子里走,一近前,便看见这么一排匾额。这些诰命姑娘的,都出身士族,各个都是有些才华的,其中不乏写得一手好书法的,见这字迹老道,温氏身旁的镇国夫人白氏赞道:“张而不狂,凌而不乱,文字结构严谨,笔画锋棱明显,如斩钉截铁,偏重骨力,观其风遒媚劲健,颇有一股雄浑雍容之气,不知此字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谢夫人谬赞,愧不敢当。”温氏揖手谢了赞,不卑不亢,却又谦卑和顺:“实不相瞒,这是我家大公子陈岚三年前随手乱画,倒是让国公夫人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