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业时代,人类的情报获取能力得到了一次有效的提升,由于交通手段的进步,大海不再是人类难以逾越的障碍,所以即便是陆地上最新发生的事情,也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递到海上,这也就有了英法舰队不是跑到江户去示威而是到兵库港下锚。居留在江户的英法两国领事怎么可能看不见那么一只庞大的队伍,那也就知道德川家茂不在江户了,在无线电报还没有被发明的年代,通信船也是很方便的选择,尤其是在像日本这样的土地面积狭小四面环海的地方,通信船远远要比马力,人力要来的快得多了。
英法舰队的停靠兵库港,同时要求面见将军,这引起了京都内外的轩然大波。如果德川家茂同意接见英法人士,那么这就将是洋人第一次踏进京都的地面。公卿阶级从战国时代以来对洋人就是充满了反感。虽然一度在京都也修建过教堂,但是从来没有听说公卿皈依过天主教,而在丰臣政权以及德川幕府对天主教进行镇压的时候,公卿阶级那是竭尽所能的进行帮助的。这里面除开人类对于未知恐惧之外,其实还有一点也是不可回避的,那就是天主教和传统日本宗教之间的严重的冲突。
日本的宗教演化,并不复杂,其重要内容是由神话时代流传下来的神构成的,而到了唐代佛教的传入,公卿阶层一开始也是抵抗的,可是经过观察他们发现佛教的理念在一定程度上非常适合统治百姓,而且面对日本传统宗教时,并没有简单的排他而是逐渐有了融合的迹象,这么一来为了方便统治,公卿最后选择把佛教并入了日本的传统宗教内。形成了所谓神佛习合的宗教理念。
之所以最后能变成这样,是因为来自亚洲的宗教往往转化与同化性较强,儒家也好,佛教也好。道教也好。虽然在某些时候也排他,但是在面对生存压力的时候最后会选择结合。这一点刚好在唐代达到了最高峰,因此也就不难理解传播到日本的佛教最后能变成日本特色的原因了。这也是在亚洲这个王权一直压制教权的土地上最后形成的结果。
而战国时代漂洋过海而来的天主教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来自教权高于王权的土地所生长出来的宗教,天生的排他性极强。在天主教眼里。信奉异教就是异端,异端就是要被毁灭,并且有且只有承认上帝为唯一的全能全知的神,想要不变成异端,只有不承认自己曾经的信仰,是改信还是去死,天主教给所有异端就这么粗暴的选择。
这么一来天主教对公卿阶层的伤害就变得不可估量。公卿阶层权势的来源乃是所谓半人神的天皇,否定天皇去信上帝,上帝管我吃喝?而如果老百姓都信了天主教,老百姓齐刷刷的否定了天皇的存在。认定天皇乃是异端,异神那是不是还要发动一场圣战把天皇真的送到天上去?所以公卿阶层在面对天主教以及带来了天主教的洋人时,态度一直很恶劣也就可想而知,你这哪是传教,这是断根啊。
这样的情绪持续到了幕末时代以后,面对坚船利炮的洋人京都的公卿在不知者无畏的态度下,依旧是一片抵制,这种抵制的情绪被长州的倒幕意识所利用,再加上京都内部本身就对江户感觉到不爽的存在,双方一拍即合这才形成幕末以来最大的恐怖组织,以倒幕为核心用攘夷做外衣的尊攘派。而现在尊攘派在幕府力量的打击下退出了京都的地面,京都的公卿再一次要独自面对来自洋人的压力了。
是放洋人进来,还是不放,此时一个难题放在了德川家茂的手里。“总之将军大人绝对不能主动前往江户城。”伴随着幕府大军的聚集,越来越多的大名赶到了京都,所以这件事情理所当然的又变成了一次大名讨论。大名讨论是慕府面对洋人时一向的选择,这个选择被视作幕府权威丧失的开始,确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由一家之言,变成了众言堂缺失损失不少的权威,可是在面对根本无力抵抗的对手时,如果还是一言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