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梵宇沉默依旧,扶上门把的手,开始用力。
“梵宇……”苏暖雪喃喃,她忽然觉得恐惧如潮水般袭来,心口也开始窒息。
她忽然怕,一走出这个门口,曾挨得那样近,那样近的两人,就此天涯陌路。
越梵宇还是倔强地抿着唇,沉默。
仿佛,他所有的话,在刚才的一刻,都已说完,就连心,也开始变得空洞。越梵宇面无表情地将门拉开了一线。
属于酒楼的喧嚣,由那一线距离涌入,打破了片刻的寂静。他的身后,被踩翻的沙发,还停留在原地,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和片刻前,有着天壤之别。
门的缝隙,一分一分的扩大,微微的灯光淡淡投射,随即融入满室的日光。苏暖雪忽然觉得,那一寸一寸开启的门,仿佛是一个黑洞,正一分一分地吞噬着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唯一触手可及的温暖。
“梵宇。”苏暖雪的声音,开始绝望。她抢先两步,来到越梵宇面前,想要捕捉他脸上哪怕最细微的裂痕,然而,她失望了,男子一向堆满笑容的脸上,沉默如铁板。
门“吱呀”声随着越梵宇的手,浅浅地响起,一门之隔的走廓里,宾客呼朋唤友,杯盏交错。
男子的身子僵直,机械地开门,然后,前跨。
一道细微的光芒带着疼痛,直射苏暖雪的心。就在越梵宇跨出门口的一瞬,她不假思索地,将微微颤抖的小手,按住了他正欲离开的大手,越梵宇微微一顿,然后,用力。
苏暖雪的另一只手也按了上来,手心微弱的温暖和坚持,生生扼杀他跨出门口的冲动。身子被苏暖雪扯进门里,门重新关闭,一室喧嚣霎时清空,淡淡的空气在细细的呼吸里流转,就如他不确定的心。
他终于转身,静静地望着她,坚硬的,甚至是冷酷的,没有一丝色彩。
但,这些,苏暖雪已经看不到了,她在他转身的一瞬,将高出自己一头的男子拥入怀中,拉下他的头,让他和自己面面相觑。
“梵宇,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应我了?”他清澈冰冷的眼神。清晰地倒映着苏暖雪的惶惑,她将柔软的唇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越梵宇没有回答,他没有勇气回答,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即便耳边温润的气息,令他想到片刻前的那个吻。即便他们的唇齿之间,甚至还残留着对方的气息。
然而,他却无法感动,也不能感动,有的东西,我们不算漫长的一生,一次,就已太多。就如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面对不必要的考验和挫折。
苏暖雪伸出手臂,将越梵宇拢在怀中,一分一分地收紧。
“梵宇,姐姐喜欢你,是真的喜欢,姐姐会嫁给梵宇……我们,还有一辈子。”她将脸倚上他的胸,手微微颤抖。
越梵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又或者说,他根本不能确定,此一时,彼一时的苏暖雪,这表白,有几分真,几分伪。
于是,他依旧旁观。
“梵宇,来。”就这样相拥了片刻,苏暖雪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就势捉紧他的手,来到另外一张沙发上坐下,柔柔地说道:“梵宇,来和姐姐说说话好吗?不要不理姐姐……”她晃着他的手,温暖他冰凉的指尖,十指交握。
越梵宇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仍旧低眉敛目,什么话都不说。他需要时间来冷静,来沉淀一切。
荒园秋草,长长的枯叶子在拂过少年的心。令他有一刹那的错觉,认为自己还停留在春的边缘。但秋风日长,生意成灰,就连最后一抹绿,都在漫长的等待中消耗怠尽,只留下淡淡惆怅。
他知道,她,不是心中的那个她。
心,不是,魂,不是,举手投足,更加不是。
越梵宇只觉淡淡的苦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