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主楼藏月楼,孝亲王傅洌居处。
琴音暂消,檀香冉冉,一壶清茶,两盘素点,近旁棋盘上黑白分明,只待人执子布局,打开战端。
傅洌一袭烟色长褛,腰绦漫绾,卸冠散发,自琴案前立起,归座看棋。
“没有对手,岂不寂寞,三哥?”锦帘挑起,华亮服饰、俊美无暇的傅津造访。
白子已在捏在修长指尖,“对手不是来了么?”
“三哥若不是阿津的三哥,会是阿津平生第一劲敌。”傅津甩袍就坐,执黑落子,显露张扬。
“你敢今日露面,想必事情有所圜转?”白子轻落,未见疾缓。
傅津一眉高挑,扬唇高笑,“三哥,纵算弄明白了真相又如何?向来远离政事的三皇子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么?”
傅洌垂睑,执一枚子,久未搁下,而傅津也不催促,悠然以待。
在一炷香灯到了一半时,听见傅洌温和的嗓音,“总要弄个明白……我欠她的。”
傅津鼻间冷哼,“三哥,是她不够强,落得那个结果怪不得旁人。在这个食人肉髓的圈子里,弱者不值得同情。”
“不,不是。”傅洌黑眸依然盯着那棋盘上的黑白世界,“她只是不肯苟能浊流,不肯让这个圈子污了自己,而我,应该保护她的,应该保护她的……”
“哼,小六有一点说对了,她在冀望三哥成为她强大的庇护,一个人在存着对别人的冀望时,已经注定了一条死路,”傅津依是戏谑腔调,“若在当初我们落难时,存有着这样冀望,怕早就……”
“怕我们也不会有眼下的情谊。”傅洌瞥他一眼,“或许,你我正在处心积虑的,是除去彼此。”
傅津此回未语。兄长说得有理,但是,不是他的道理。
傅洌也从未有要这兄弟接受自己劝戒的奢望。大难来时,他们这一母同生的兄弟三人,各自采取了属于自己的保生之道。
阿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将一干人处理得干净,手段之狠厉,作风之张戾,少有人及,所以使诸人畏避,这诸人,甚至囊括了父皇。
阿澈活泼讨喜,嘴甜人蜜,甚得皇祖母的溺宠,也为己博得一强大庇荫,虽如今皇祖母已逝,但其在世时所有势力,均归了阿澈,不管朝中还是后宫,已无人再敢轻易算计。
至于自己……
“老五,查清楚罢,我须给她做个交代。”
王妃,本王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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