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钰愣呆呆的听了半天,自己又捋顺了一遍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腾的从床上坐起来,
金钰也没换衣裳,推了门出来,午后的阳光洒在房顶青瓦上暖意浓浓,院子东面老榆树的枝条上新出的叶子嫩绿嫩绿的。宾客尽数散去,下人们拾掇完了宴席,这个时候都各自找地方歇了,唯有几个粗使婆子仍旧归拢着余下的杂物,洒扫庭院。
二奶奶房里的宝红和宝绢正坐在台阶上说话儿,见金钰出来,便站起来:“二姑娘起来了。”
金钰应了一声,问:“我二哥呢?”宝红见她脑后辫子松散了,便上前一面替她拢着头发一面叹气道:“这会子在后面罚跪呢。”待宝红替她拢好了头发,金钰转身往后面去:“我瞧瞧去。”宝绢向前一步拦着说:“二姑娘听话,咱可不去和他们搅合,太爷这会子还没消气呢,不让旁人去瞧。”
金钰停了步子,想了片刻又问:“二哥晌午可用了饭?”宝绢回:“大爷二爷放了话儿,不让送吃食去。”金钰唔了一声,见正房窗子高高支着,顺着窗看去,太爷金石开正站在窗前的案几后写字,窗外石基上摆着的竹藤摇椅还在似有似无的晃着。宝红说:“我去给二姑娘打水洗脸。”说着便转身去了。
金钰回了屋子,待宝红端了水回来,又洗了脸,才听院子里有婆子叫铉哥儿,忙撂下手巾到窗前看,不一时金铉已换了家常的长衫出了西厢往正房去。
金钰问:“可是爷爷叫三哥去?”宝红端着铜盆往外走,只回了句:“正是呢。”金钰思量片刻说:“我也去。”说完便要出门。宝红挑帘子将盆中水一泼,忙回身拦着说:“我的小奶奶,还没换了衣裳呢。”
正房面南而落,午后阳关甚足,顺着雕花格子射进来,映在柳桉木如意纹的案桌上,金钰见桌上新换了粉彩对石的桌屏,做工算是上乘,才转进书房叫了一声:“爷爷。”金石开仍站在案前写字,金铉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金石开顺声看来见是金钰,便道:“进来吧。”到了近前,金钰屈膝行了礼,金石开道:“自家人不讲那么多礼数,坐着吧。”
“当小辈的行礼是应该的。”金钰也不坐下,凑到案子跟前,瞧着金石开脸上不似往日开颜,转了转眼珠,为接下来‘拍马屁’做个铺垫:“爷爷这是教三哥写字呢?”
金石开也没停笔:“铉儿的字大有长进,陈先生教的不错,我这是自己随便写呢。”金钰看着字,开始正式拍:“看这字写的多有劲头,三哥你说是不是?”金铉犹豫半晌也不言语,金钰恨恨的白了他一眼,心说,你倒是接话啊,说相声还得一个捧一个逗呢,你这不言语,让我怎么往下说?用胳膊杵了金铉一下追问:“三哥,我问你呢,爷爷的字写的好是不好?”
“苍劲有余,并无章法。”金镰憋了好一会说
“什么‘章法’,我看就挺好。”金钰伸手将金铉推到一旁,自己蹭到金石开跟前,一脸堆笑:“爷爷的字就是好看,往后我要是写字,就和爷爷学。”
自己的字得到肯定,金石开有点得意,不过刚才金铉说自己的字没有章法?又有点不高兴,脸一沉:“你来有事?”
“没事,没事,就是爱看爷爷写字。”金钰忙说。金石开点了点头,又问金铉:“你刚才说有事要和我说?”金钰看金铉又涨红了脸,吱吱呜呜半晌也不说话,心里已把他要说的话猜了个七八成,刚要开口,只听金铉低声说:“孙子,我,想来,是……”
金石开有点不耐烦:“想说什么就说,怎么吞吞吐吐的。”
金铉咬了咬嘴唇才说:“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左转》曰‘有过而能改,不失为君子’,俗语说‘世上孰无过,改之为圣贤’先生也说过‘知错改错不算错,知错不改错中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