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和小姑娘的目光恰好交融。不能置信,桌边的薛月洺觉得自己看花了眼,忙用手揉揉。
“赵哥哥,你怎么起身了。”
从点香开算起,他从睡去到站在此处所间隔的时间刚好是一炷香燃尽的时间。素心尽,安眠之效便这么快就减弱了吗
爹爹曾说,素心是他所研制的最好的香,采青木山悠远之意,研入他所去奇域之药材,安神定心,是比京城店中最好的香效果还好上一倍。
薛月洺以前还有些不信,现在是完全不信了。
“我无妨。”赵酴未手拂过衣袖,沿着楼梯边向下走,“月洺,你们在谈论今夜的花灯会”
“是啊。”小姑娘神采奕奕,“掌柜的可是说那是很热闹的呢。”
“是吗”小公子淡笑。
热闹,自是热闹。轻沨小镇的热闹他又怎会不知道。五年前,他亲足此地,看遍了这小镇的繁华,亲切,朴实,还有,在热闹中存的一丝凄凉。但凄凉是少的,这个镇子,若是不热闹了,他的心中才会隐隐担忧吧。
“赵哥哥要去观”见赵酴未笑了,小姑娘举着筷子挥挥手。
面前的人摇头:“不,不去。”
“不去”小姑娘瞪眼,“怎么不去!赵哥哥难道是,身体还”
“与身体无关。”少年摇头,“只是,突然觉得,于繁华热闹之地辟一处冷地或许是一有趣的事情。”
“是是吗”小姑娘咋舌。
赵酴未不再多言,摇头向着客栈外走去。
“哥哥去干嘛”小姑娘起身。
赵酴未不答,黑衣转弯,消失在客栈门角。陈蕃喝茶答:“自是提前去辟一处冷地了。”
“”
的确,从还未到下一时,轻沨镇的街道已经是热闹起来了。特别是靠桥的位置,各种杂耍摊位的老板开始买喊,不少孩子围了过去,欢笑大闹。而离小桥不远的留香客栈逃不过被吵杂声骚扰的“厄运”。
视线能及之处的擂台挂起了红旗,已经有小伙子在台边跃跃欲试。
“小囡囡,家里头都有这么多泥人儿还买啥买!”客栈门外传来大人的抱怨声,只见一约许而立之年的妇女提着一个鼻涕横飞的胖小娃,生气道。
那小娃擦擦鼻涕,又抱着妇女的腿脚哭。
“真是”薛月洺笑起来,对着陈蕃,“小师弟,我们出去走走吧。”
知道赵酴未行事一向自有分寸,小姑娘只是担心了一会儿便被这满城的欢喜吸引过了注意力。
黄色的绒绒身影蹦蹦哒哒,牵着布衣少年奔跑在这清秀的江南水乡,蹿过熙攘人群,凉过河边绿荫,摘过丛中艳花。天边一朵白云乍地变换模样,小姑娘惊地叹了声,牵着陈蕃的衣服蹲在桥角。
鼓声有节奏地传来,擂台的比赛就要开始,薛月洺又约了陈蕃去客栈屋顶,从屋顶上窥完了整场的擂台赛。
终于夜幕降临。
赵哥哥真是,现在便逃了,不欣赏这镇中一派热闹,太可惜。小姑娘不满念叨道。但又转念一想,万一赵哥哥口是心非,说不定正躲在镇中一角,偷偷赏着这镇中欢腾气呢。
小姑娘捂着肚子哈哈笑。
喧嚣大街,陈蕃正盯着屋檐上的叉尾巴燕子发呆,身边的小姐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挂在了眼角。
陈蕃冷脸瞪着她,心却“噶”一声,僵了僵。
“小姐,我们去放花灯吧。”木脸的少年泛起光彩,木头脸不再是木头,木头活成了一颗青葱的小树苗。
少见陈蕃的笑容,连与他常伴的月洺也是呆住了。但小姑娘反应快,手一顿,转而抓紧。
“好啊,好啊,我们立马就去。”
夜半灯会繁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