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雨,躲哪儿比较好呢。
他收了戏耍地手,放在胸前抱住,这镇子的人看上去都是不好惹的模样,这周围也没有什么残破废屋,今日他是没屋檐避雨啊。万长生苦恼地叹气,埋头扯了扯自己头发,坚定地安慰自己要冷静下来。突然,他听到了啁啾地微鸣声。
“小鸟,小鸟!”他欢喜地叫了出来,拖着伞起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果不其然,转角处散落着一片大叶片,而一只翅膀被打湿的幼鸟扑腾着,在叶片的掩盖下瑟瑟发抖。
黄毛的雏鸟,眼睛半眯着,折腾了几下,奄奄一息。它的绒毛在雨水的作用下沾粘在一起,本是讨人喜的模样现在只剩丑态。
万长生叫了声可惜,忙用大油伞给鸟儿挡住雨,解开腰带把鸟儿小心地往怀里放,他喃喃道:“怎么成这样了,你这么小能扛住么”
雨水把万长生的裤脚全打湿,他忙不上卷起,苦苦地思量了一阵,又兴奋地抖了抖手中怀里的雏鸟:“嘿,小家伙,今晚我们就住客栈吧!”
下雨的春夜,风中还有芳草的清香。一镇的客栈中,人生寂寥,风灯飘摇。赵酴未寂地坐在廊道里,看院中雨打枝叶溅起的水花,看被洗刷的木梁露出清新的色彩,看二楼紧闭的屋门内似乎能看见的微暗烛光。
赵酴未笑了笑,倦倦合上带着药草芳香的医书,握起茶杯,抿了抿。
他太累了,欲要阖上双眼,但一闭上眼眸,眼前便是摸不清方向的黑暗,黑暗中有蔷薇花坠铃铃作响。
明明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却难得地觉得发生了太多事情。
“玫儿。”凉薄的唇轻轻唤出,未绾的发被雨夜的风吹乱,和着这黑衣显出神秘之美。
赵酴未熄了身畔的灯盏,命小二换了一壶茶,他一人自在靠着椅子,再独酌。
雨势大了些,叶被雨滴敲醉,雨水点地的声音响个不停。客栈的门被几个公子撞开,低的几声骂咧被沉寂带走。几个闯进的公子哥环视四周,只有默默埋头的店小二和空的桌椅。几人识趣,悄地入了后院歇息去了。
不过第一天赶路,那些步行人就这么劳累。
赵酴未闭眸,却听“吱呀”一声,二楼上“仁”字间的屋门已经打开,先出来的是一陌生中年男人,随后是陆蔷薇。议会后,那姑娘本是严肃的神色更严肃了不少。赵酴未抬头幽幽看着。陆蔷薇带着阴暗的脸色向下看来。
身旁的烛火虽被赵酴未给灭了,底下黑暗,陆蔷薇还是一眼看到了他的身影。阴暗的目光瞬间亮起来。姑娘明显地怔住了,挡了后出来老道人的路。
“啊啊,是晚辈失神,对不住。”
赵酴未将茶盏握在手中,茶予杯盏的温暖在他手掌中散开。垂下眼眸,他依然能听见陆蔷薇在二楼上有礼的赔礼声。楼上人纷纷出来,再寒暄了几句,继而无声。
待赵酴未再向上看时,二楼走廊上已无人,只有冷雨纷纷。
那姑娘,在冒雨出去了后,还知道回屋换了件衣裳啊
“赵赵公子。”只听过几句却无比熟悉的声音再度在耳畔响起。赵酴未抬头,对上陆蔷薇的眸子。
她怎么来了,想必是会议一结束就下的楼吧。
“冗长的会议,陆姑娘不觉劳累吗”赵酴未淡淡问道。
陆蔷薇低着头:“赵公子的神态与昨夜桥上不同。”
“怎么不同”赵酴未再问。只是没想到,昨夜桥上,他因被这女子的箫音所吸引驻足而听的神态,这屋檐上的陆蔷薇也是看到了。
陆家主笑道:“昨夜是淡冷中带着英气,今夜只是懒散的模样。”
她顿了一顿,看不清赵酴未的神色,低声道:“是因为伤势的缘故吗”
赵酴未摇头:“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