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爱华躺在炕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头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水月清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听到的不是幻听,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一骨碌爬起来,跪行到田大夫跟前,抓住他的裤腿哭求:“田大夫,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爱华!一定救救他啊!”
水月清哭得凄惨,那种哀伤绝望是从心底发出来的,深深触动了田大夫。让他这个见惯生死,多年都不曾掉过一滴泪的硬汗,不忍多看,落下无奈痛苦的泪水,双手搀着水月清,试图将她扶起来:“不要这样,要是有能力,我一定会救的!”说完,再也呆不下去,拿了药箱冲出田爱华家。
田爱华转动眼珠,见水月清坐在地上,心疼道:“快起来,你怎么坐在地上,地上凉,小心得了风寒。”
“爱华,不要离开我!”水月清大喊一声,冲到炕前紧紧抱住田爱华,哭得声嘶力竭。
“傻瓜,是人总会死的,不是我不想死就不用死的!”田爱华抚着水月清的脑袋,牵起一抹笑容,苦涩道。转过头,在水月清看不见的地方,眼中泪花闪烁。
刚没有了娘,现在又要面临即将失去丈夫的恐惧,水月清怎么承受得了?哭着,哭着,在田爱华怀里失去了意识。
田爱华抱着水月清,挨着一双熟睡的儿女,仰头望着房顶,任由泪水无声的流淌。
在营水村这么些天,每天都忙得要死,田甜和田峰都累坏了,一会来就上炕睡觉,连晚饭都没有吃,水月清刚才那么大声的哭嚎都无法吵醒两人。此时,睡梦甜美,却不知道等他们再次醒来,两人就要准备迎接没有父亲的日子,田甜的生活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不知道后来田爱华和水月清说了什么,反正第二天起来,两人都像没事人似的,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田爱华像往常一样起得很早,一大早就在灶台前忙碌着。不同的是,今天水月清也起得很早,在另一边灶口上看着药锅。
田甜醒来,伸展双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准备起床。
田爱华见田甜要起来,慈爱道:“乖女儿,天还早呢,等等再起吧。饭马上就好,吃了饭再起就行了。”
“不要,我要早点起。”田甜摇头,利索的穿好衣裤,掀开被子下炕,自己洗漱干净,跳到田爱华面前,“爹,你看,我自己疏的头发,好不好看?”说着甩甩头上的辫子给田爱华看。
“好看,我女儿长得就好看,疏什么样的头都好看。”田爱华揉揉女儿的头夸赞。
“爹骗我,娘,你说,我疏得好看吗?”无论什么,田爱华总是我家女儿最好的心理。他说的话,田甜虽然开心,却不相信,跳到水月清怀里求证。
“好看,只要是我家甜甜疏的,怎么样都好看。”水月清摸摸女儿的羊角辫,扯起一抹淡笑。
生性敏感的田甜听出水月清的敷衍,不由奇怪,就算姥姥停灵的时候,都不曾敷衍过她的娘亲突然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田甜的好奇在几天后得到了答案,无意中听到田爱华得了那种病,也就是现代说的食道癌,不由惊呆了。接着是怒骂老天,痛苦绝望的哭泣,不管如何不甘心,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非人力可改变,更何况是医疗条件非常完善的现代都没法治好的病,田甜只能无奈接受。
自从知道田爱华有病,田甜变得更加贴心,整天陪着父母哪里也不去。田峰少不更事,倒是活得快乐。
这个年就在低迷的气氛中度过,转眼就到了大年初五,田爱华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等这一刻来临了,还是会绝望,会不舍。田爱华躺在炕上,儿子躺在他身边,小脑袋枕在他手臂上熟睡着,轻微的鼾声清晰的钻进耳内,他留恋的细细描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