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走到火炉前，倒了一碗热开水递给了林老头，林老头漱了漱口。

    老僧在一旁看着林老头和木叶的一举一动，没有开口问，也没有笑。而木叶似乎没有看到老僧一样，接过林老头手中的碗直接走了出去。

    “这药好苦。”林老头摇着头说道。

    老僧呵呵一笑，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接着说道：“良药苦口，除病于己：言出法随，免祸于己。施主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大师何时离去？”林老头咳嗽着问道。

    “我本云游僧人，自无常住之理。等施主一家答应我救于小女孩时我自会离去。”

    “大师莫要强人所难。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甚至连萍水相逢都谈不上，我们只是收留了大师一晚而已，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所说的话？”

    林老头躬身拿起了几块煤炭添加到了火炉里，佝偻的后背是那样的苍老。垂暮之年的他行动很是缓慢，每个动作都透出了岁月在这个老人身上留下的很深很深的痕迹。

    “佛语有言：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乃出家之人，怎么会说此等话来欺骗施主一家。有难不救为不仁，有灾不解为不义。我佛言：大慈大悲，大仁大义。如今，我怎能够离去。”

    老僧看着林老头佝偻的后背说道，右手里的佛珠还是很有不急不缓的捻着。肉肉的脸上很是平静，隐隐有高人之范。

    “佛言佛语，佛祖难道就是对的？”林老头双手放在火炉上，不停地搓着，以此来取暖。

    “阿弥陀佛。”老僧听到林老头对佛祖的怀疑，只能双手合十，低念一句佛号。

    岁月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岁月岁月，不知年岁不知月。但是分开来岁月又是一个很短的期限。一年是岁月，一季是岁月，一月是岁月，一天亦是岁月。每过一天都有可能是一世岁月，谁也都不知道明天的太阳能否照到自己。

    所以对那些活着的人来说，珍惜无非是对无情岁月最好的反抗。我曾活过，我曾体验过，我曾无悔过，即使岁月再无情又有何惧？

    就像林老头的苍老，他的无悔，他的牵挂。

    转眼间，老僧在木叶家一住就是六天。这六天里，木叶没有对老僧说过一句话，老僧也未曾主动问过木叶。每日除了吃饭的时候柳沛沛叫老僧以外，老僧一直坐在林老头的房间里打坐。

    半弦月高挂空中，穿梭在云层中间。

    黑暗的天空下，安宁村静静的熟睡，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世人都知黎明到来前的夜空最是黑暗。

    一户人家的土炕上，有一个身影辗转反侧。陪伴着这个身影的是伸过来的一只温柔的手。

    这个辗转反侧的人正是木叶，这些天来老僧的那些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荡，挥之不去。此刻的他难以入睡，身旁的妻子柳沛沛怎么能睡着。

    柳沛沛知道丈夫有心事，但是她不想问，若是木叶不告诉她，她能够做的，只是让他静静的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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