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足山山脉南部,颖阑国复**大营,死一般的沉寂在扩大蔓延。
如今已是酷暑时节,雪山之上白色与红色交错的战争,在这里是看不到的。就连那些刚刚从厮杀中脱离的战士,回到营中后也会恍恍惚惚产生错觉,仿佛所谓的决战根本就不存在。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荒唐。
没有任何意义。
“董教头和房三哥的尸骨在秃鹫峰附近找到了,还有随少主一起离开那四个士兵……这一战,折损了七千余兵力,已经下葬的就有两千多。不过晋安国那边伤亡更大,粗略估计,至少在一万三千人以上。”
中军帐中,几位将领刻板地汇报着战况,楚阳关撑着额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楚逸、百里也有些失神,目光不知凝聚在何处。
如此死气沉沉的气氛,在复**内还从未有过。
帐外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景缨忽然掀帘而入,剧烈起伏的胸口说明,她刚刚结束一段奔波忙碌。
楚阳关抬头,浑浊瞳仁里依稀藏着几分希望。
“找到了吗?”
景缨直愣愣看着他,缓缓摇头,忽而眼圈一红,豆大泪珠顺着脸颊噼里啪啦落下。
楚阳关眼中的希望一瞬黯淡,又低下头看着空荡荡的矮案发愣;楚逸默默起身走到景缨身旁,将强忍住痛苦不肯哭出声的少女揽在怀中无声安慰。
帐内其他人也都默不作声,或是低头动也不动,或是失神发呆,似是丢了某样最重要的东西。
也的确,他们丢了很珍贵的东西。
那是复**,乃至颠沛流离的颖阑百姓最后希望。
待景缨哭泣稍弱,楚逸才抬起头,沉声道:“我带人在虬龙岭下寻找少主时遇上晋安国士兵,他们也在找,不过没有任何发现,足可证明少主没有被他们抓走。那悬崖下是条河,河面不宽却很深,也许少主他们是顺着河流飘走了。”
“果真如此的话,他们很可能还活着。”有人小声道。
楚阳关许久无声,过了半晌才直起身子,咚地一拳捶在桌子上:“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百里,晋安国大军那边可有什么新动静?当真撤军了?”
百里愣了一下,才道:“原因暂时不清楚,不过确实撤了,而且走得很匆忙。晋安国大军只留下一队人在虬龙岭那边,应该是为了寻找少主和夏姑娘的。”
“撤了也好,这样我们就能全力寻人。”楚阳关眯起眼,接近全白的胡须捻在指间,“萧君眠对夏惟音很是执着,没有非走不可的原因,他断然不会撤军。经此一战,敌我两方虽然都有伤亡,但对他们来说,那可是大伤元气的折损,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犯了。”
无论墨妄尘在与不在,楚阳关的话对复**而言就是圣旨。楚逸带景缨离开大帐,陪着她在外面哭了半晌,脸上始终挂着比其他人更深一重的忧虑。
“楚逸哥,你在想什么呀,这两天你总是心不在焉。妄尘和惟音姐下落不明,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么?”景缨抹了抹眼泪,哽咽道。
“我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或者该说是无端猜测。”楚逸垂下眉睫,叹息轻而无声,“萧君眠对夏姑娘的执着,丝毫不亚于少主,突然撤兵实在奇怪。也不知怎么,我总觉得这场战乱还没有结束,或许……或许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景缨听不懂楚逸的话,怅然望着远山,一遍遍呢喃墨妄尘和夏惟音的名字。
呼唤是件很普通的事,却有着难以描述的神奇力量。
夏惟音脑海中,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从悬崖跳下那一刻,之后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混沌。在那浓似迷雾的混沌中,她曾多次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
温柔的,焦急的,迷茫的,担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