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尘嚣的宁静山间,白云缭绕,碧水悠长。
一个年轻男子站在溪水边,拿起刚刚烤好的河鱼撕成两半,笑吟吟递给一高一矮两个孩子。
“师父,我不吃鱼,我想吃膳房煮的鱼滑羹。”小男孩儿瓮声瓮气道。
旁侧大不了几岁的少年皱了皱眉头,满脸严肃:“妄尘,这里不是皇宫,没有什么鱼滑羹。”
“那我也不吃鱼,师父烤的一点都不好吃。”小男孩儿嘟起嘴,拉了拉少年衣袖,圆溜溜大眼睛里带上一层雾蒙蒙水汽,“贺兰师兄,贺兰师兄,我想回皇宫,我们和师父一起回去好不好?”
年轻男子脸上笑容慢慢淡去,轻叹一声,蹲下身揉了揉小男孩儿的头:“殿下又忘了我说过的话吗?颖阑国已经没有了,现在殿下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长大后带领族人重建故乡。”
一个五岁的孩子,尚听不太懂“家没有了”是什么意思,然而看着年轻男子眼眸中沉淀的痛,男孩儿还是难过得哭了起来。
少年垂下眉梢,轻轻拉住男孩儿的手,将另一半烤鱼全都塞了过去。
“妄尘不哭,快点儿把鱼吃了,吃完师兄带你去练剑。”
年轻男子眼眸里多了几分动容,沉沉长叹,目光落在少年老城面容上:“贺兰,难为你了,要是你师娘还在……”
少年笑笑,低低垂下头。
师娘,师娘,那个就快在记忆中消失的温婉女子,还有她腹中与他有着密切关系的骨肉……那会是他的兄弟,还是未婚妻呢?
复杂思绪还未终止,天色忽然遽变,碧空不见了,潺潺流水消失了,一片血雨突然降下,将世界染成血红。
少年慌张起来,一手去拉哭泣的男孩儿,一手伸向被血水湮没的年轻男子,结果却是谁都没有抓到;好不容易在越涨越高的红色河流中抓住些什么,用力拉出水面一看,竟是一只骨骸惨白的头骨……
“啊——”
凄厉惨叫在东宫引起一番小小骚动,很快又陷入平静。
贺兰阙摸了摸脸颊,自己还是那个憔悴的太子侍卫,而非什么都做不到的少年,唯有一头冷汗表明,刚才不过是一场令人心悸的噩梦。
一场有关回忆的噩梦。
房门响了两声,有人点亮烛灯。
东宫之中,会来探望贺兰阙的人只有萧君眠,尽管他已经许久不曾来过。
“噩梦么?”屏退困倦的宫女,萧君眠卸去太子身份,像是普通朋友一般体贴询问。
贺兰阙抹了一把汗,病色未退的脸上青白可怖。
“梦到了我师父。还有我和妄尘小的时候。”
萧君眠少顷沉默,轻道:“抱歉,贺兰,让你们同门相向很残忍是吧?早知道你和墨妄尘是师兄弟关系,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出面。”
贺兰阙没有说话,疲惫地靠着软枕,目光有几分恍惚。
“我早就不算师门的人。在我想杀惟音那一刹开始,我已经变成师门的罪人,这罪孽,到我死也无法还清。”
那场只为埋伏而设的婚宴上,贺兰阙拼死救下萧君眠,而后将自己与墨妄尘丝丝缕缕的关系,以及夏惟音的真正身份和盘托出,换来的是萧君眠对他的更进一步信任,以及他自己再无法宽恕的自责内疚。
一杯热茶递到贺兰阙面前,萧君眠垂着眉眼,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父皇怕是坚持不了几天了,等父皇驾崩后,我是该继续囚禁安平侯他们比较好,还是放了他们比较好?贺兰,我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你来帮我想想吧。”
贺兰阙咳了两声,哑道:“先前殿下同意皇上的要求,派人去抓安平侯时,不是已经做了决定吗?”
“父皇下令缉捕安平侯,明面上的理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