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赶到瓷镇并不仅仅是为了歇脚,第二天一大清早便有人登门找来。
前来碰头的是个少年,方脸浓眉,笑起来会露出两个小虎牙,一副阳光热情之气。
“楚逸哥,少主怎么没来?这几天楚爷催得紧,让少主尽快回去,景缨姐也连着来信问少主情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楚逸拿出一封信交给那少年:“这封信你找人送到楚爷手里。我们在掖城出了些状况,少主受了伤,现在正在高掌柜安排的地方调养,把人交给你后我还得尽快赶回去保护少主。”
“人?什么人?”少年眨了眨漆黑大眼睛,“楚爷要的是少主回去,楚逸哥你可不能随便塞给我个稻草人,指着说这就是少主,我非被楚爷扒皮倒掉暴晒三年不可!”
“少废话。”楚逸淡道,“是个女人,她的身世信里有详细说明,楚爷会知道该如何安置她。”
少年吐吐舌头:“我的娘哦,少主怎么还往回运女人呢?让景缨姐知道还不闹翻天?”
楚逸不着痕迹皱了下眉:“景缨最近怎么样?有发病吗?”
“之前还挺好的,听说最近掏鸟蛋从树上摔了下来,连着几晚不停犯病,所以楚爷才急着让少主回去。”忽然凑到楚逸身边,少年故作神秘压低声音,“楚逸哥,景缨姐和少主到底什么时候成亲啊?少主不在,景缨姐连脾气都变大了呢!”
楚逸垂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气息却比刚才突然冷淡许多。
“上楼,人交给你,我好回去复命。”
少年跟着楚逸来到楼上,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楚逸沉思少顷,脸色陡变,一脚踢开房门。
屋子里空空荡荡,哪还有夏惟音身影?
只有桌上一张字条,歪歪扭扭笔迹证明着,夏惟音的确曾在这里停留过。
“解药已服,转告墨妄尘别找我。另,向掌柜赊银子十两,请代偿。”
“楚逸哥,这女人……跑了?”少年瞠目结舌。
“跑就跑,本就不该出现。”楚逸面无表情看完,点燃油灯把纸条烧成灰烬,“你也不用送信了,这件事,就当从没有发生过。”
夏惟音是趁夜离开的,用拳头和带着威胁之意的笑容从掌柜那里“借”走十两银子后,跑到对街巷子里监视客栈情况。
晌午时分,眼看楚逸出了客栈驾着马车离开,她才光明正大走出小巷,先去买了两身便于活动的衣衫,又去饭馆填饱肚子,而后在不算大的市集上闲逛起来。
瓷镇距离掖城还是有些近的,夏惟音知道,萧君眠必然在四处找她,而消息早晚会传到瓷镇。
所以,她必须尽可能远离帝都掖城,越远越好。
而前进的方向,一定要与墨妄尘希望她去往的南边不同。
中州西部是峰岭起伏、连绵不断的高山地带,人烟稀少,气候恶劣,道路也不通畅,去那边相当于慢性自杀。
东部则是广袤平原,水乡泽地,因为已经濒临中州北部边缘,所以大城镇不多,生活却还算富庶,自然而然成了夏惟音的目的地。
不过要去往东部也没那么容易,在市集上逛了一圈后,夏惟音才发现一个惨痛事实——十两银子,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按晋安国物价,一匹马的价格最低三十两,租用则需五十两押金,无论哪一个都是她羞涩钱袋无法承受的。思来想去,最终夏惟音放弃了骑马赶路的打算,背起包袱买好干粮,轻装步行,启程往东边行去。
长途急行之类的训练,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若是以前,就算走上一天一夜都不会露出半点痛苦表情。
可是现在,这具娇弱身体根本无法与她的坚韧精神呼应,才走了大半日,脚底下就磨出几个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