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儿抬起的手停顿了一下,方才给六姐儿碗中布了菜,六姐儿的心思她又怎会不知晓,可她毕竟是外人,就算真心把六姐儿当做妹妹又如何,终究不能替六姐儿做什么。
随即,柳云儿又看了一眼九姐儿,只见九姐儿不急不缓的吃着碗中的菜肴,并没有注意她们的谈话。
倒不是九姐儿想装聋作哑,有柳云儿在,装聋作哑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感受到柳云儿的目光,九姐儿停下筷子,依旧是不急不缓的细嚼慢咽,直到吞下口中的食物,才说道:“六姐姐平日虽被二婶婶护得太好,可二婶婶心里恐怕也希望你能替她分忧才是,不论如何,你都是二房的嫡女,再怎么也不能让那些庶出的姐妹们看了笑话不是?”
六姐儿缄口不语。
柳云儿继续说道:“九姐儿与你同样是薛府之人,你若有难处,她兴许会帮你,你又何尝不试一试呢?我不过是个外人,帮得了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你愿浑浑噩噩一生,可待你出嫁之后,又与薛府不同,那时就算你心如玲珑,也是有心无力。你已经比大多数人幸运许多。”
与方才不一样,六姐儿抿了抿唇,唇角却往下压了两分,“我想要的并不多……”
“或许你一直都拥有,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柳云儿的眼神不易察觉的一黯,“还有两年你便及笄,我虽不屑加入宅门,可在宫里这么些年,也知晓女人们是如何争斗,你也该为以后想想了。”
九姐儿浑身一震,柳云儿虽然是在与六姐儿说话,可这番话,却也是说与九姐儿的。九姐儿也不过比六姐儿小一岁罢了,虽然有婚约在身,不担心夫婿,可将来宅子里的事儿谁也说不清楚。如今九姐儿管理账房是不错,可账房的亏损却没有因为她的努力减少,反而每年越来越多。九姐儿不以为自己是个好人,其中一部分自然是她拿的。
薛家毕竟是百年世家,就算一直保持这种状态,薛府也不会垮掉,可十年、二十年后呢?如果薛府跨了,她还能靠谁?虽然母亲的声誉对长安的名门贵族的太太小姐很重,可她毕竟已经过世了,何况这一辈的年轻人更没有见过母亲。那时候有谁还会帮衬她。
九姐儿出了一身冷汗,显然是不能再对薛府的账房下手了,好在富贵花开盈利颇为丰厚,再给她一两年时间,倒是能把薛府的亏空给填平,可她真的不甘心。薛府的人如此待她,想除她而后快,难道她就要让那些人悠闲的花着她赚的银子活着吗?
“柳姐姐,你的好意我心领的,你所看到的或许是整个长安城的局势,我只看到薛府的局势,在薛府如何对我有利,我是知晓的。薛府并不如你想像的那般!”六姐儿对柳云儿说着,却投给九姐儿一个凌厉的眼神。
“不是还有两年才及笄吗?何况我及笄之后也不一定就能找到好人家嫁了!”六姐儿吸了吸鼻子,却一味的执着。
柳云儿见劝不了六姐儿,也不再多说,这一顿饭倒是吃得忧心忡忡。
撤走宴席,丫鬟们为自家小姐奉上漱口茶,又去厨房端了几样点心摆在桌上,这才恢复了吃饭前的氛围。三五个小姐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谈论今年谁会及第状元榜眼,谁家的公子到了娶妻的年龄,哪家小姐今年要出嫁了。也就是一些女人们聚在一起的闲聊,九姐儿实在是没有看出来这蒹葭诗社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
等休息够了,柳云儿站起身说道:“眼见着就要立夏了,这天儿越来越热,每年这个时候咱们都要选个地方去避暑,云儿不才,今年又另寻了一个好去处。只是咱们举办这诗会,自然是缺不了吟诗作对了,今儿就以这避暑的地儿做彩头,作诗最好的是个姐妹便能一起去那里玩耍。”
“柳姐姐,您可别再诓咱们了,上一年您带咱们去那水帘山庄,可把咱们累坏了,那山庄倒是凉快,可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