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那双沉静凤眼,清澈得全无杂念。
一声脆响,闻墨语不知不觉已经扯断了帘上细丝。细碎的水晶珠散落一地,又纷纷溅起。
南昭夏,他什么都不知道。
御医早已无计可施,就只有他,依然不肯放弃,不分昼夜地守在闻弦语榻前。守着这个……杀父仇人的儿子。
南昭夏,南昭夏,如若有一天,你知道了全部真相,又会如何?
闻墨语的手慢慢握住佩刀,又无声放下。他一生中,从未有过如此矛盾的时刻。
他就这样看着,不知过了多久,南昭夏已经放下针,蹙眉凝神试着闻弦语的脉。这时闻墨语才低声唤道:“昭夏。”
南昭夏闻声回过头,见到是他,连忙站起身:“墨语,这么早,你怎么来了……难道前夜没睡?”
闻墨语慢慢走到榻前,看着依然不醒的闻弦语:“怎样了?”
“伤得太重了。”南昭夏垂下手,“只能暂且将养着,看日后能否好转。”
“你几天没睡了?”
“什么?”
闻墨语在一旁坐下:“既然反正都是这样,你还是去歇息片刻吧。”
南昭夏略略一笑,朝他一揖:“好,多谢。”
他的脚步声退出珠帘,退出房间,终于消失在了门外。
闻墨语低头看看闻弦语苍白的面容,轻声道:“弦语,你早已知道了……”
没有回答。他朝着门外唤了一声:“来人。”
只有金荼应声而入。闻墨语说:“叫人把那个君以锦带到这里来。”
只消片刻,那女子便被五花大绑推入房中,跪到闻弦语榻前。她一身都是伤,在深秋的寒气中瑟瑟发抖。
闻墨语挥手屏退余人,这才俯身,将君以锦一把拽到闻弦语身边。
“你可知道,他最后的一句话,是‘替我保护君以锦’。”
君以锦轻笑一声,闭上眼:“自作多情。”
闻墨语看着她,慢慢地说:“那么君以玉被囚在水牢,受着吸血蛭的折磨,也是因为自作多情么?贱人,她要是死了,我才不管弦语怎么想,一定把你扔进我皇妹养蛇的池子,让你死个尽兴。”
君以锦慢慢睁开眼,笑容消失了。
并非是因为他所描述的景象令人惧怕,而是,她从这个人阴冷的声音里听到了极度的愤怒。那种愤怒,分明是出于……爱意。
半晌,她忍不住疑道:“难道不是你……杀了我父亲和兄弟?”
“你少跟我来这套。”闻墨语切齿道,“战场上谁死谁活,那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今天弦语躺在这里,君以玉在水牢里,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
君以锦不禁有些忘了自己的处境,脱口道:“你,你很爱阿玉么?”
“什么?”
闻墨语瞬间呆住了。
一室寂然。一个脸色铁青的男人,一个浑身血迹的女子,各自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旁边还有个气若游丝的病人。
这景象实在非常有看头。
闻墨语终于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迅速看了闻弦语一眼,仿佛生怕他听到君以锦那句话。
“你疯了。”他恼火地指着君以锦道。
君以锦却怔怔坐在了地毯上,像是刚从梦中醒来。闻墨语恼道:“我告诉你,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
“救她。”君以锦突然抬起头,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你要是不救她,阿玉只有一死。死,你知道什么意思么?就是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看到,无论怎么后悔恼恨,都不会再有任何挽回的可能。”
她不觉含了泪:“如果你救了阿玉,我便告诉你,我为何要对弦语做这种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