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拉,左手拉右手地拉。
他翻开我的掌心,低头瞄两眼,压着嗓子说:“你这个掌纹不好啊,操心的命。”
我不服,在他手心里轻轻拍了一巴掌,刘祯笑眯眯地把自己的掌心摊开,特骄傲地说:“你看我的。”
我不懂什么掌纹不掌纹,我只是在看他的手,一个男人的手,拿过画笔打过篮球,甚至是摸过女人的手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拿自己的手出来比比大小,我有强迫症,我忽然想做的这种小事儿,要是不做,心里就特别痒痒。
于是我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上,手腕贴着手腕,一根一根手指头贴上去,比较他的手究竟比我的大多少。我正在心里感叹,乖乖,不比不知道,一比才发现,我的手如此小巧可人啊。
刘祯忽然弯了手指,把手指卡进我的手指头缝里,做十指相扣的形状,我就愣了楞,然后眯起眼睛挤出个笑脸,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去。
刘祯撇了下嘴,转过头去继续看电影。
我还是看不进去,我自己就在这边琢磨,我刚才是不是不该把手抽回来,我要是就让他那么拉着,他接下来会干啥呢,就那么拉着不放了,还是这样还是那样我很想知道他会怎么样,但是又没那个脸皮再把人家的手拉回来,有些事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哪怕是小事。
我心里这个乱啊,胡思乱想是会惹人沦陷的。胡思乱想,是促进社会科学发展和文明进步的核心动力。
我还是不知道有没有感觉,恨不得现在手边儿来朵小花儿,我揪着花瓣研究,有感觉没感觉有感觉
然后电影就散场了,我看着前面那三个年轻人,本来是并肩走进来的,一场电影过后,那对男女已经拉上了小手,那个灯泡自觉地走在他们后面,瞧瞧这效率。
我和刘祯也得走,但我们真心是怎么来怎么走的,我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笑话:记者问农村的一个老汉,近亲之间为什么不能结婚,老汉嘿嘿一乐,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
我们被堵在电影院了,外面下了雨夹雪,那个冷啊,刘祯抬眼看看天,“你挑的什么破日子”
我也看看天,往他身后站了站,“你给我挡着点风。”
刘祯于是把脖子上的围脖摘下来给我围上,两手插进袖子里,站回我前面给我挡风。
电影院外面的出租车,已经被先一步出来的人打走了,这个时候出租车都很忙,也没有空车过来接人。我们等啊等啊,冻得我耳朵疼,我跺着脚说:“要不咱回去再看一场吧。”
刘祯说没意思,左右看两眼,发现旁边有个洗浴,就建议我们俩去洗个澡暖和暖和。我觉得这事成,反正也没什么事,等雪停了再出来,这天气要人命啊。
我挎着刘祯的胳膊,两个人颠颠地跑了几步,钻到洗浴的招牌下,然后很自然地松开他的胳膊,我们俩就拿着号码牌自己洗自己的去了。
这会儿女浴里没几个人,我把自己匆匆冲了一遍,走出来拿东西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其实我经常是挺不好意思看自己的,觉得也没什么可看的,这会儿却看得有些出神。
我是一个女人,这就是我的全貌,脱掉衣服以后男人看到的样子。我没生过孩子,身材依旧保持得很好,没有下垂也没太多赘肉,刚刚洗过,皮肤细腻有光泽,但我以一个女人的心态,看不出来究竟诱人在哪里。如此可见,我性取向十分地正常,啧啧。
我开始很认真的想,我到底想干什么,我到底是不是想跟刘祯发展些什么,发展下去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不是很传统的成年人,真要发展起来,坦诚相见是迟早的事情,我能把自己这样交给他么,如果没有最后的那个结果,我们俩也回不到现在这种心平气和的关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