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住着个内宅中三进的狭长院儿,里头敞阔的很,四季花草样样俱全,隔壁两间格外鲜亮的是大姨娘与二姨娘的居所。她首先来到院外,与守门的丫鬟道:“这位姐姐,我想找我大嫂嫂,可在里面么?”
那丫鬟被她的一声“姐姐”吓着了,早认出是小小姐,方才还听主母叹息道这小姑子命苦,自然不敢为难,进去通报了,很快便出来,带着谢兰心进了去。
走了一进院儿,先到了待客厅,丫鬟奉了茶,谢兰心等过片刻,便瞧见徐氏缓缓走了进来,却原来两位姨娘也在,便又一齐到了旁边。
三位嫂嫂坐定在上首,谢兰心低着脑袋,用余光瞧,想着到底怎么个走法才能让头上流苏金簪一丝儿不晃,便听徐氏道:“小姐来有何事?”
“大嫂嫂,我是来辞别的,”谢兰心惆怅道:“爹爹已与我说过,后日便让我择处另居,往后,可就见不着嫂嫂的面啦!”
“哦”徐氏抿了抿嘴。
歇了一会儿,勉强嘱咐了几句,“到了外边,千万不可再吐不当言语,静坐闺阁,莫要让人耻笑了去。”
谢兰心答言:“妹妹谨记着。只是”
“只是什么?”
“我c我怕”谢兰心红了眼。
“今后我一人住在那空屋子,我怕有人来欺负我就算住得安稳,我一个姑娘家,银钱少不了的花,又不敢多问爹爹要,若是山穷水尽了,该如何是好呜呜呜”
徐氏先是皱眉,听到后头,面色又舒展了开,道:“我只当是什么难事,原来你为这个。石榴,你去我屋里,把那银丝嵌宝檀木盒子拿来,再拿二十两来。”
石榴袅袅婷婷地去了,回来时,手中多了几个小盒儿。
“这是银丝嵌宝盒c这是二十两纹银。”她把其中的两盒交给徐氏,后又递过去一盒,“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姐姐如此关爱小姐,给妹妹做了表率,妹妹又如何能吝啬得起来呢?”
说罢,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芍药。
芍药红了脸,贝齿一咬,转过头去与谢兰心道:“小姐,瞧咱们夫人对你多好,往后不论是在家还是嫁了,可都得时常来看看咱们!”
谢兰心道:“只要爹爹恩准,小妹一定常来!”
徐氏打开那檀香盒,露出里面的宝贝来,却是一些金银首饰,有如意点玉簪c镂金累丝芙蓉并蒂钗c几对掐银的细镯子,并几支短簪。她过了数,点点头,将东西交到谢兰心手上,“这些都是嫂嫂平日里用的,不值些钱,你拿了去,往后若是还有短了用的,再叫人来取就好了。”
谢兰心只管应着,心中早乐开了花,根本没想到得了这许多东西,妥妥地拿好了,眉眼盈盈的,月牙儿一般,叫人看着十分喜欢,拜年话不要钱似的往外秃噜,说得几个嫂嫂们笑得都合不上嘴。
石榴还特地把自己那盒儿掀开了让几个人瞧见,里头是十两银子,并几样金银首饰,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两,道:“姨娘我平日里月例不多,所幸花用也不多,存了这些个东西,黄白之物,哪比得上自家人的心意?就拿着,啊!”
说罢不由分说就往谢兰心怀里塞。
徐氏的脑回路也不知是怎么个转法,越发又觉着夫君这个姨娘收得靠谱,凡做事都有条有理,仅从此一件小事上来看,便足以证明可帮着自个儿打理那数亩良田与南城几家饭庄了。
石榴在主母跟前大大地长了脸,另一边的芍药也就隐隐地矮了一截。
对于她们之间的安涛汹涌,谢兰心看在眼里,心中亮得如明镜一般。上一辈子,她与明羽成亲之后,也重回过谢宅,那时徐氏早已病亡,二妾之中,也只见着了一个芍药,另一人从此未见,也不知什么下场,左右好不了的就是了。
谢兰心管不着这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