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失去,习惯了把心和别人的心挂一起,或者藏身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孟存汝不知自己和方轶楷这样亲近是不是因为他们都不打算好好去爱人了,方轶楷的眼神里有疯狂有回忆却独独没有爱。
她对镜自照时,看到的也只一样的空洞和茫然。
简明是不能爱的——有些话,一旦没有及时说出口,那最好一辈子都不再提起。有些感情,经不起一点挫折,它可以在黑暗里萌芽c开花,几十年不求结果,却经不起一点真实的风浪。
除非对方百分百能回报相等分量的爱意,否则,哪怕只是一点怜悯和同情,都足以让她遭受重击。
这样的感情与简明无关,只属于她一人,也只需要她自己明了就好。
我的爱情,只要我全身心投入就够了。
至于程远琮,孟存汝苦笑,她可没有和合作伙伴谈论感情的意思。
孟嘉山教给她太多,也影响了太多,母亲依着藤椅,向着窗外眺望的模样牢牢地烙印在她脑海里。
不抱希望,自然就不会失望。
今天带你去看紫藤的男人,明天依旧要与他人携手泛舟,出海前穿过的没准就是昔日的紫藤花廊。
她又一次把视线投向方轶楷,他已经把画册放下了,手插着兜,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打量她。
“你刚才那样开锁”孟存汝听到自己问,“跟谁学的?”
方轶楷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几根细细的铁丝,向她展示:“在里面学的。”
孟存汝愣了一下,“里面?”
“对,”方轶楷又把铁丝放了回去,“那时候我虽然挨过不少打,不过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不都是好东西,但很实用。”
孟存汝想起他那壁虎一样的爬墙本事,“有什么用?”
方轶楷露出个浅得几乎可以忽略的笑容:“譬如,可以在债主堵着门的时候爬到别的出口去。”
孟存汝一点儿笑不出来。
方轶楷偏了偏头,突然说:“你见过跳楼的人吗?”
孟存汝不答,他盯着小茶几看了一会儿,然后说:“运气不好的话,头骨会碎,内脏会震坏再坏脾气的人,那么摔一下之后,看起来都乖巧可怜得要命。”
他进来时没把门完全关死,夜风吹得门微微颤动。
方轶楷又说:“他死了其实也挺好的,他就像条蚂蝗,除了吸血什么都不会——就是没见过,你也应该在生物书上看到过吧——那天我和狱友在院子里搬砖头,一堆又一堆,好像一辈子都搬不完一样,突然就有人来告诉我,他死了,整张脸都摔烂了。”
“你要是遇到蚂蝗叮着你不放,可以往它身上撒盐,它咬得再紧都会松口,然后被盐分逼得脱水,扭来扭去的翻滚,吃下去多少血就吐出多少血,滚在身上的盐也变成了红色,就像皮肤大出血一样。”
“邻居说他死前喝得烂醉,也像蚂蝗一样在小巷子里边走边扭,摔下来之后,就变成了一堆烂肉。”
孟存汝的手指摩挲着薄被上细小的叶子花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母亲病逝的那个晚上。
她早知道母亲是活不久了的,可这一天真正来临,还是恐惧到夜夜睁着眼睛失眠。
从此以后,世界上再没有母亲,熄灭的烟火再不能重燃,化成灰烬的音容笑貌只能在梦中相见。
死亡,对死者本人或许是解脱,对生者却永远是场灾难。
她张了张口,挤出声音:“我的母亲,比你的父亲温柔,比你的父亲负责任,比你的父亲更加懂得生活。她死的时候,已经在床上躺了六年。”
方轶楷的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像是流星又像是暮秋将要消散的萤火。
“她的手臂和双腿肌肉都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