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熙被嬴社这声“师兄”吓得脚下一软,登时跌坐在地,爬都爬不起来了。
他心想:我可算是明白刘备被曹操称为“英雄”时候到底什么滋味了,别说自豪,他现在恨不得自己消失在嬴社眼前。
被这位小祖宗注意到真不是什么好事!
皇甫熙顺势跪在地上,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说:“熙常被老师责备驽钝,不能与公子比肩。”
嬴社自小习武c身高有力,手掌搭在皇甫熙肩膀上一提溜,就像是抓小鸡仔似的把他扯了起来,看出皇甫熙面上似有惊吓之色,他收起满脸的笑容,平稳了口气道:“孤在宫中也没什么人陪伴,你我幼年相识,我们俩的老师又是师兄弟,是场难得的缘分。如今你暂居宫中,不必这般拘束。孤身边没什么讲究。”
皇甫熙板着脸,十分刻板的说:“公子身份尊贵,怎能不顾身份随意结交白身。威严依靠严格的刑罚才能树立起礼仪,一旦放纵此事,便会让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礼仪毁于一旦。世间甘心屈于人下者少,公子对熙如此放纵,熙恐怕日后会不懂礼节,冒犯公子,惹出大祸。万不可开此先例。”
嬴社在皇宫这个大染缸滚过,怎么会不看不出皇甫熙如今的样子是带着一张面具应付自己呢?
可皇甫熙的几句说得实在太有道理,一时间竟让他哑口无言。
嬴社站在皇甫熙对面,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认真的说:“孤以为,能说出这么清醒的话来,章先生已经把你教导得太好了。你要在宫里住些日子,身份确实有些敏感,不愿意多说多做无妨。孤看你手脚无力,应该没学过功夫。不过,在东秦为国效力的官员,若不能允文允武,日后只能做副官,你还是需要学两手的。现在先去校场联系箭术,等春暖花开了,孤带你去打猎。”
嬴社说完这话抬脚就走,没再为了表达亲近而去拉扯皇甫熙的手腕。
皇甫熙垂眸跟在他身后,刚一出院门,寒风立刻窜进皇甫熙衣领,让他克制不住的打了个寒噤,嬴社若有所觉的回头,发觉皇甫熙红着鼻头瑟瑟发抖的模样,忍不住将刚接到手里的皮毛搭在少年身上,叹气道:“你刚从燕地回来,怎么还扛不住寒风?元繆,给他拿个手笼。”
“我坐在家里,又不是出门。”皇甫熙小声嘟哝一句,赶紧拢犹带着嬴社体温的挂皮长袍,用松软的皮毛把自己裹起来。
元繆立刻捧上一个手笼,手笼两侧缝着皮绳,正好能挂在脖子上,皇甫熙这次没跟嬴社客气,操起手笼挂在脖子上,赶忙把两只白嫩的小手一齐塞进皮毛里。
手笼之前一定在暖炉上烘着,里面犹带余温,暖和得皇甫熙眯起眼睛,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泻出满足的味道,像只吃饱了的猫咪一样,除了温暖的阳光什么都不奢求。
元繆还是老样子,微微弓着腰,脸上始终挂着谦卑的笑容。
他侧眼看了看小主人,发觉嬴社脸上的表情随着皇甫熙神色放松而回转,心想:长得好看真是占便宜,哪怕公子也不由自主的多照顾几分。
嬴社走在前方,皇甫熙安安静静的跟着。
走了没多久,皇甫熙战五渣的本质已经暴露,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急促喘息着,可有了之前那段“君君臣臣”的演说,皇甫熙实在不好意思自打脸,让嬴社停下等待自己。
qaq可我真的走不动了,今天这段路程,比我过去五年走得都多!
走在前面的嬴社听到身后凌乱的脚步和急促的呼吸声,悄悄勾起嘴角,他放慢了脚步,从急趋变成了漫步,以前所未有的耐性欣赏着咸阳宫里的青砖飞瓦,甚至连天空偶尔飘过的云彩都觉得充满趣味。
估摸着走了一半路程,嬴社才在原地站定,不动声色的说:“孤累了——元繆,派人去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