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经过悠长岁月,已经再没有什么能触动内心柔软,可是当推门看到躺椅上奄奄一息的毕黎白发蓬垢,脸上沟壑纵横,双眼紧闭,气若游丝,我还是没有忍住留下泪来。
“我终究是等到你醒来了”毕黎慢慢侧过脸来,微笑的看着我,脸上一扫之前死亡的灰霾。
“你这是何苦呢”除了这一句,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本来的千言万语,面对此情此景也只能化作愁肠千结。
“我终究是等到你醒来了,可是我可是我却又要离开了,对不起,又让你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
“毕黎,这些岁月已经足够”强忍的泪水已经在脸上纵横,从没有想过,千年之后醒来的第一天面临的就是死别。
我慢慢扶住毕黎的孱弱的身体让他靠在我身上,拿起木梳一点一点为他梳理满头的白发,这是他一直希望我做而终究没有为他做过的,当我为他挽起最后一缕发丝的时候他含笑指着窗外的桐花,“好看吗”
我轻声道:“桐阴瑟瑟摇微风,桐花垂垂香满空。”
阳春三月,太阳暖意融融,可是毕黎的身子却越来越冷,我将他身子往怀里揽紧:“冷吗”
他微微摇头,嘴角弯起笑意,“我已经不记得这梧桐是我第几世种下的,似乎已经好久,可是前几世我都没有等到它花开,原来它竟是等着你来。”
一阵风过,零星花瓣从窗棂飘洒进来,毕黎伸手拾起窗沿的一片,放在鼻前轻轻嗅了下缓声道:“许多事,你若想知道,就翻开梧桐树下的盒子,那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却是总是默默无怨言。
“求你件事情,一定答应我”
我毫不犹豫的深深点头:“好”
“能够等你是我的幸福,请你不要推开我,不要取掉我手腕的青丝”毕黎强撑起精神看着我,满眼是渴望。
“我不会舍得你离开我的我知道你不舍得让我孤独活着的,我还等着你回来与我这绝生崖壁作伴,看这梧桐花开花谢”
一番话说完,得到我的承诺,毕黎已经再没有力气,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桐花,微笑着慢慢合上双眼:“我不后悔”。
抱着已经毫无气息,至死都为我担心的毕黎,放声痛哭起来,直至黄昏日落,弯月升起,月光洒照在木窗上,直到双眼再也流不出眼泪。
我将毕黎葬在门前的梧桐树下,他最喜欢桐花,最喜欢这花瓣漫天纷飞的时节。
最终,我还是没有遵守约定,将他手腕上的牵引来我身边的记忆青丝摘了下来。毕黎,一千年,几世轮回的陪伴已经足够,几番的颠沛流离,不值得你该好好为自己活一回,在一个没有我的世界里,为自己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在小木屋呆了几天,我终究是没有勇气挖开梧桐树下的盒子。将毕黎的东西好好整理后,住回到绝生崖壁,我不想住在那个小木屋里,那里的毕黎生活的每一个痕迹都让我心里难受。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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