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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里侧贴墙摆放的两张条凳,简洁得一目了然。

    哑巴看一眼我压在他肩上的手,垂下手臂,再抬手时,手里已经握着他那把铜柄匕首,刀刃朝着他自己,向我递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我接过匕首,“用刀挑针?”

    他静静的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手里的匕首,有工具总比没有强,便咬紧了牙,摸准针尖的位置,将刀尖靠了上去。

    如果是要我把刀从受伤的人身上拔出来,我大约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但要我拿刀在好端端的人身上切个伤口,就未必能同样从容了。

    刀尖越是靠近他,就越是颤抖得厉害,我闭上眼甩了甩头,尽力集中精神,而投在哑巴肩背上的刀影仍然微微晃动着,不只是因为我,还因为油灯跳动的火光。

    “啪”。

    我把匕首拍在桌上,仰头长吁了一口气。

    哑巴抬眼看看桌上的匕首,侧头示意我退开,便自己向桌上伸出手去。

    “等等,”我压住他的手,看了他一眼,这短短一晚,他的身上已经多了两道伤口,我不想再看他划伤自己,“我有别的办法…”

    他顿了顿,扣起手指拨动刀柄,手腕一转,便将匕首反握在了手中。

    刀尖蘸着火光在桌上打了个旋儿,画出一个好看的半圆。

    我和所有普通女子一样,打心底里喜欢好看的人和事物。

    张家泽自然是好看的,但放在哑巴身上,似乎可以不用细细去端详他的五官样貌,他不需要像京戏里的生角儿,振臂瞪眼,做出浮夸的动作表情,仅仅简单的一举手一投足,便已经是浑然天成的风骨,他看似不温不冷,不喜不怒,却偏偏让人移不开目光,仿佛一幕戏即将要开场,所有人屏息凝神,望着那块静止的幕布,而心中早已各自想象着幕起后的风起云涌,乾坤变幻。

    哑巴真的非常好看,并非只是眉眼,更是一种令人不想错失的好看。

    他收了匕首,再次合眼低下了头,颈骨与脊骨相连的位置,突起一个小小的圆丘。

    “那,你…”我抿了抿唇,将耳鬓的碎发别到耳后,一点点弯下腰去,“你不要动啊…”

    原本只是想替他拔针出来,可那油灯的颜色太过浓郁,粘稠得似乎让时间也停滞不前,我的气息吹在哑巴后颈,又翻涌回来,带着湿热覆在脸颊上。

    我的双唇触碰到他时,似乎感到他绷紧了脊背,侧回头来看向了我。

    那一刻太过安静,我反而听到了许多从来未曾听过的声音。

    灯芯湮灭成灰,月光涓涓流淌,我和他的心跳交叠在一起。

    我合齿咬紧了针尖,一扭头将针拔了出来。

    那一刻,我几乎就要记起了自己一直以来所缺失的情感。

    那是我一生初次的悸动。

    夜空已经彻底晴朗,月光照不到一丝云影。

    我倚着门框,面朝院子里在门槛上坐下来,悠悠晃着两条腿。

    这片瓦房大约已经废弃了很久,自来水公司没有规划供水,院子里还有一口老式的小眼压水井。

    哑巴脱去了上衣,坐在水井旁的矮凳上,俯下身子,舀起水来浇在自己头上。

    像这样的盛夏夜里,许多茶园饭馆都会趁季做起“清水盆汤”的生意,在自家的门堂里放上几只木质浴盆,撑起麻布幔帐相互遮挡遮挡,门口再挂一盏“清水盆汤”的墨字油纸灯笼作为招牌,生意就算开张了。

    设备这样简单,费用当然也就非常低廉,所以喜爱光顾这门生意的客人还相当的多,只不过大部分都是男客就是。

    尤其是在暗娼流莺聚集的街道上,许多“清水盆汤”的门堂连大门也不关,便能见到各色女子经过门前时捂嘴窃笑,而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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