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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你在发热啊!”
张家泽并不像是虚弱到淋一场雨就会生病的人,但他昨晚刚刚受了枪伤,这就另当别论了。
他闭着眼,抬起一只手来,覆上我放在他前额的手,就那么微微笑了一下。
他的面色有些泛红,笑起来非常好看。
“我去替你放好水,你洗个澡,躺下休息。”我收回手,跳下了床。
他没有再阻拦我。
是不是不论多么强大的人,只要生病,都会变得有些孩子气。
“张先生,起来。”我伏在枕边叫他。
他微睁了眼,哑声笑道:“扶我。”
虽然这样说了,可他也只是轻轻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并没有分担多少重量给我。
我扶他走进浴室,他在浴缸边沿坐下来,把手指伸进水中画了个圈,水面便漾起一轮微漩。
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干脆直接扭头就走。
“你去哪里?”刚一转身,张家泽便抓住了我的手。
“出去…”当然是出去,难道要在这里看着他。
“帮我。”他仍是笑着,把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衬衫前襟上。
“张先生,”这时我是真的对他这样的举动有些生气了,“你现在的状况,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他引着我的手指解开了一颗纽扣。
我心头一突,甩开他的手就往外跑。
几乎同时,身后立即响起一片哗啦啦的水声。
闻声我不禁回头一看,竟然是张家泽翻进了水里。
他该不会是因为发热头晕摔下去了吧!
“张先生!”我赶紧俯在浴缸边,伸手去拉他。
而他的手却抢先圈在我的腰上一提,我便就也跌进了水里。
眼前一片白亮的水花,我看见张家泽在那水花之间笑得无比明朗。
扇形浴缸虽然宽敞,但要容纳两个人仍然略显局促。
我被张家泽揽在怀里,紧紧贴在他胸前。
“你也并不是侧过了身,就什么也看见。”他附在我耳边,声音沾湿了雾气,“是我误会了。”
“张先生…”
“我想要你。”
他的吐息真的很烫,钻进我的耳中,溶化成一片绵黏。
幸而一阵敲门声及时响起,我推开他,跳出浴缸,湿溚溚的逃了出去。
门外站着一位服务生模样的人,手里捧着我的衣服。
“谢谢!”我几乎是从他手里抢过了衣服,“那个,张先生有些发热,麻烦你,替他请医生。”
浴室里一直很安静,张家泽没有再叫我。
人究竟是为什么,会因另一个人而感到喜悦,张家泽有没有向对着我笑一样,对着苏旖慕笑过。
离开之前,我只敲了敲浴室的门,轻声道了别。
雨停了,阳光撕扯着云层,若隐若现。
街边的小贩收了雨布,有人经过便懒懒吆喝一声,商户为挡雨掩了半扇的门也重新打开来,黄包车夫三三两两的跑过,晕开了墨迹的告示从张贴栏里卷落。
除了路边的积水,就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
我应该怎么跟荣老板解释,苏旖慕不见了呢。
小伙计舞着一支长柄竹笤帚,扫散坤荣茶园门外的积水,荣老板站在门沿上,一脸笑意的指挥着他忽左忽右。
“哎,丁陌回来了。”小伙计先看见了我。
“回来啦。”荣老板也扭过头来。
我有些忧心的等着他接着问我“苏姑娘呢”。
可他接下来一句话说的却是:“怎么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