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队长向他行礼,我心想这张家泽到底多大的身份,连警察都让他三分。
“张先生,”胡队长看了看张家泽滴着血的胳膊,“我先行差人送张先生回府上疗伤,今晚的事,就请您明天到厅里再详谈,您看如何?”
“有劳胡队长。”张家泽立马又回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言语也淡了下去。
“张先生客气了,”胡队长挥挥手示意警员备车,“这些都好说,只是怕,张先生的选票…”
“胡队长不必费心。”张家泽不愧是张家泽,警察的话他都不肯好好听完。
胡队长也就闭了嘴,引着警员把车开到我们身边,为他拉开了车门。
我心想我也得回坤荣茶园了,苏旖慕和荣老板这时候肯定特别干着急。
于是便站在原地目送他上车。
张家泽一走开,胡队长就把目光转向了我。
只见他一点点皱了眉,摆出一脸若有所思的神色:“这位小姐…”
“她跟我走。”张家泽从车里丢出话来。
我原本是不想再跟着他,但胡队长还是那样盯着我看,仿佛下一秒就能想起来那一巴掌。
虽说就算是他真想了起来,我也有把握拿张家泽当幌子,再唬弄他一回。
可人家一个尽忠职守的巡警队长,又跟我无冤无仇的,老这么干也不是特别道德。
这么一想我心里就过意不去了,干脆埋下头,三步并两步跳上了张家泽的车。
车子朝着和我来时完全不同的路上开去。
整个上海除了坤荣茶园没有一个我熟悉的地方,又是夜里,再怎么费劲看路也难认得住,我索性就不去看了。
张家泽身上只剩了件单薄的衬衫,他抱着胳膊倚在车窗边一言不发,脸色在街灯的光影下忽明忽暗。
我看见他衣袖上的血迹越浸越广。
他那么怕冷,这么个失血法,是不是会更冷。
“张先生…”
“你想问我选票的事?”
选票?
我想了好几轮儿才记起,胡队长似乎是提了一句什么选票。
“不…”我皱了皱鼻子。
“想问百岁堂那些人?”他侧回头来看着我。
百岁堂?
他似乎是说过今晚那些人是百岁堂,一个姓沈的还是什么人的手下。
“不…”他到底是为什么觉得,我会在意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啊。
“那你想问什么?”他皱皱眉,反倒还觉得奇怪起来。
“不…我就是想说…”我扁扁嘴,好好的说着话,生生就被他绕出了尴尬的意味。
“张先生,你冷吗?”
张先生,你冷吗。
那个时候的我,未经世事,不解风情,丝毫不明白,自己轻描淡写地,就践踏了张家泽作为一个男人,骄傲的觉悟。
他露出了我至今以来所见过,感情最为饱满的表情。
张家泽斜了眉,微眯起左眼,嘴角也往左挑了些,就好像整个左脸都在暗暗运劲儿。
他就维持着这样,看着都让我特别想伸手上去给他捋展了的表情,瞪着我从身上脱下他的外套,一手递还给他。
我见他满眼说不上是疑惑不解还是难以置信,也有点像是无边的愠怒马上就要决堤,顿时心里就阵阵发怵,没头没脑的又赶紧补上另一只手,双手捧着他的外套以示恭敬。
虽然说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随口一句还算得上是好意关心他的话,怎么就又能冒犯了他。
而且明明是个大男人,也真是太容易计较。
张家泽并不接我手上的外套,支起一只胳膊来托着腮,还是那样一副表情,似乎是在等着我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