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凉气抽进了肺里,我猛地往后一仰脖子,跟眼前这张脸拉开了些距离。
这才看清,他是右侧那位先生的手下。
他的表情看起来和悦许多,轻声问我说:“小姐,您没事吗?”
“没事,谢谢。”我婉拒了他的搀扶,自己爬了起来。
现在事情已经简单的多,我只需要在餐厅里等着他们进来,暗中注意他们的行动,一见到千里,不管他们的计划是什么,就都该结束了。
我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衣服,钻进走廊里。
短短的走廊没有走过一半,身后就有人轻拍我的肩膀。
“小姐,你掉了东西。”
对啊,差点儿忘了,我的大洋。
一块大洋够我和齐老太在北城生活一个月呢,说起来我跟张家泽也不算太熟,为他损失这么大多不划算。
我转过身,一边道谢一边接过那人递给我的大洋。
“小事,小姐不必客气。”他的脸有点胖,一笑,眼睛就弯成了缝。
我和他离得很近,他的声音非常清晰。
他迎着餐厅明亮的灯光,相貌我也看得非常清晰。
他就是站在走廊出口右侧的那位先生。
“那么,失礼了。”他带着手下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我呆愣愣的侧身让过他们,后背紧靠在走廊内壁的金属舱板上。
刚才说要引开千里的人,也不是他啊!
照距离来看,我是不可能听得见甲板上其他人说话的,可这四个人的声音我都听过了,一个也不是啊。
难道说,那么短的时间里,说话的人还换过了位置吗。
我朝餐厅里望了一眼,大部分人都已经用餐完毕离开了餐厅,两位花枝招展的小姐正手挽着手往我这边走来,应该是要到甲板上透气。
走近我身边时,其中一位摸着另一位的背脊笑道:“你这后领开得这样低,不用穿件披肩挡挡邪风?”
“挡什么呀,”另一位也笑,“男人来这宴会是为了应酬,女人呢,还不就是斗艳,把这新颖的地方藏着捂着,怎么能斗得赢?”
两人的笑声渐渐飘出舱外。
我瞠大了双眼,金属的寒气透进我的后背,一直弥散到指尖。
我是怎么会认为,交谈的双方,一定就都是男人呢!
船上所有跟在男人身边的女人,一色儿身着旗袍晚装,只有她,和我一样是穿着骑装马靴。
她不是来斗艳的,恐怕也是和我一样,只为了自己行动方便。
我吞了口唾沫。
情况好像不妙,可能真的又要出事了。
在甲板上商议说“引开千里,一切就好办得多”的,就是一开始,我在走廊里撞上的那对男女!
冲进餐厅里,自助餐会基本已经结束,我随手拉过一个正收拾餐台的服务生,急声问道:“赏花听戏的会厅,在哪里!?”
服务生被我吓了一跳,连忙竖起手指指了指头顶:“上、上面一层。”
我丢开他就往外跑去。
后来张家泽问过我好几次,那时候明明知道要出事了,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先跑呢,是想逞个什么英雄。
我也就认真的想了想,其实我并不是想逞英雄。
我在人生的开端,就已经历了足够的无奈和死亡,以及不可阻挡的离别,所以在我还有机会改变什么的时候,便总是本能的想要抓紧那个机会,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愿放手。
就只是这样而已。
啊,不过,后来想想,单就这一回来说,也许还有那么一丝一缕的缘由,是因为我心底里还相信,哑巴也在这船上。
会厅里贴墙放置了一圈三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