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发现?”聂律师输了官司,并没有觉得气馁,有些东西在打官司之前他便明了,这场官司并不好打,可能成为他人生中第一场败诉,让他的履历看起来并不光彩,但如果选择那些轻松赚钱的工作来做,未免缺失了趣味性,尤其是在他不缺钱的情况下。
他选择当律师,是享受“将不可能变作可能”这一成就感,更希望自己手上的案子,能够成为推动法律修正的典型。正如艾伦所说,“我并不喜欢输,但是这类案子对我c对法律的发展,尤其是对我的当事人,都是意义重大的,它们与我在法庭上获胜同等重要。”即便是在法律体系迥异于美国的大陆上,这条定律依旧适用。
周围的人往这边看过来,顾北北觉得如芒在背,心中的堵就像豆腐渣工程的堤坝,海啸还没到,下了场雨河水一涨,就摇摇欲坠,将要崩溃了。
她扯着聂律师到车上,隔着黑色的玻璃窗看不到外边,心中才好受些,将今天刘懿的话翻来覆去嚼了几遍,要说的话推演好几遍才开口:“我父亲当年出过一场车祸,那场车祸之后因为送医院后查出了胃癌晚期,家中忙碌,没有来得及去查肇事司机,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之前我并没有想到这一环,直到刚才刘懿说他没有见过我父亲,他在撒谎。”
“所以你觉得你父亲的车祸和父亲丢稿这两件事和他都有关?”聂修远蹙眉,“这样的话,案件性质就变成了刑事案件了,不过这只是猜测,你没有办法将臆想的事情当做证据的。”
“所以我想再回去查一下当年的出入记录,如果那一天有他来过鹤城的证据,事情会好办一点。”顾北北肃然道,“现在这样,给我的感觉是状况很胶着。”
“因为我们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在可有可无的情况下,人都有倾向性,难免会倾向于既定的事实。你没有在发现的时候立刻上诉,而是选择了推迟,这也导致居咸的名气也就越来越大,社会影响力也使得这场官司被各界关注。”聂修远摇摇头,手放在方向盘上,看向窗外,“司法部有句格言,叫做‘当正义实现时,就是对政府的褒奖’。而现在我们站在的方向,是让政府扮演卑劣角色的一方,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顾北北诚实道:“有一点。”
“没有人追求正义,所有人都追求胜利。”聂修远手指在方向盘上叩动,“不要气馁。”
“律师都像你这样体贴吗?”顾北北心中很感激他,对她来说,聂律师很像哥哥,每当身边有善意,总觉得这世界美好的让人感动。
“因为你让我想起我妹妹。”聂修远指了指上面一个吊坠,里面放着一张全家福。
很容易便看到英俊青年旁边站着的女孩,看着镜头,温柔的笑。
“看起来真温柔,完全是我不具备的气质。”顾北北夸奖道,“她现在”
聂修远眼神忽的黯淡,“啪”的一声将吊坠阖上。
顾北北有些愕然,剩下的话没有说完,惊惧自己大概是让聂修远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抱歉。”
“她去世了,七年前,跳楼。”聂修远平静的语气下是波涛汹涌的怒气,“十年前她还在上初中,晚自习放学后失踪,后来找到的时候怪我没照顾好她,她那时候有轻度抑郁,用了很久时间才走出心理阴影。那群人最后被抓到,却只判了五年,最后提前获释,出来的时候找到我妹妹,不停的打电话恐吓她,要报复她——我妹妹最后不堪重压,跳楼自杀。”
顾北北心中重重一震,鼻翼发酸,忙抽出来两张纸,一张递给眼睛有些发红的聂律师,另一张自用。
“所以你当律师?”顾北北带着鼻音问。
“所以我从刑事诉讼转向了民事,我情绪不稳定,状态很差,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有罪的人都送去地狱,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