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地动的波及范围很广,从东南处的潞城一直到东北出的崎安,这一带受灾都是极为严重的,其中以皇城和筠县最甚,而震源就在皇城东部的窟甲山。短短的时间里塌了数不清的房子,被木石砸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这样的天灾,为本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大覃子民又添了几抹哀色,长街巷陌传来的只有哭声,凄怆得叫人几不忍闻。
活下来的面如死灰悲恸哀嚎,死去的被压在废墟里边挖不出来,只偶尔能见到血块露出点颜色。此般景象,如同炼狱。当真是流年不利,谁看了,在凄绝之余都要忍不住在心里叹一句,这真是天要亡大覃。
可那些不过是流民,而富贵人家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沦落成那般景象的。是以,灾患虽大,却不是哪个地方都受到了影响。
这是一处水榭亭阁之内,布置精美考究,周遭养着无数名贵稀罕的花草,哪一株拿出去换钱都能救活许多人。有两个人隔着一座假山对话。
随手摘下一朵,黑篷男子声音沙哑,低得叫人头皮发麻:“任务结束,余款呢?”
“余款?我连他的尸体都没见到,也没有收到别的消息。就凭你这么空口而来的一句话,我便要信你么?”
眼睛微斜,华服男子声音轻轻,不疾不徐,带着些许警惕,透着威压之势。
可黑篷男子却半点不在乎似的,只略略勾唇。
“他被掩于废墟之中,他的人又被我挡下无法救援,再说,出事之时,他的身边呆着的可是我风北阁的王牌。”宽大的帽檐下,男子薄唇一勾,苍白得让人心惊,“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活得了?”
“若你真的那样有把握,何至于这般着急找我领酬金?”三皇子轻笑出声,“而且还声明不见使者,必要见我。”
“那个人是死是活,我还算是有几分把握,任务达成,这酬金你也该给我了。而至于见你”
说着,黑篷男子略略停顿,突兀地笑出声来。
“的确,见你不止是为了酬金,更为了另一单生意。”
话音将落,身后疾风骤起,寒芒划破空气袭向他的后颈,三皇子眼神一凛矮身快步退去,再回头的时候,身侧男子却忽然凌空而起,举刀向他劈下
“锵”
两刀相对,划出一道火花,三皇子的后方忽然蹿出个黑衣男子,将他护在身后的同时毫不畏惧般地对上来人。周遭不知何时出现许多银甲士兵,手持刀枪装备精良,尽数对着那黑篷银刀的人。
一缕华发从黑篷下飘散出来。
“我到底是小看你了。”
三皇子悠悠然道:“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要我性命的那个人究竟出了多少金,竟能请得动风北阁阁主亲自出手。”
男子微微抬头,宽大的帽篷底下露出消瘦的下巴。
“风北阁确是做生意的地方,收钱卖命,却不是每一桩给钱的生意都接。有些人活着很有价值,有些人的价值只有死了才能体现。杀你,不为别的,只是你该死了。”
低哑如同枯木划过沙石地,带出一阵噪耳的声音。旋即,长刀泛寒脱手向前,直直甩去,如雷电一现,刹那而已,刀锋逼近华服男子脖颈。这一连串动作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叫人连反应都来不及
然而也是这时,身侧有风扬起沙尘,那沙粒被卷入他的眼睛,三皇子下意识甩头,堪堪避开致命一刀,只是颊侧擦过一道血痕。再要看去,那原先跃起至于树间的黑篷男子已是不见了踪影。
青天白日,那样大个人,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何时消失去向何方。
这般轻功身法,着实令人惊叹。
轻触伤口,手上一片发乌的血色,带着腥臭味道,令人窒息。三皇子一颤,却是霎时间镇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