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路上因故耽搁许久的物资终于到达昆嵩,城墙之上,胡鼎难得露出几分轻松颜色。
可站在他身边的男子却始终面带不耐微皱着眉头,瞥一眼墙下笑意融融搬运着东西的士兵,再抬起眼来的时候,他在唇边带起一个讥诮的弧度,眼神里流露出几分不屑。这便是皇上新派来的驻边之将,新封的征北将军,苏教。
其人身形伟岸,面容也还当得上个周正,唯独气质虚浮,看人的时候,一双眼总是带着淡淡鄙夷,总喜欢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叫人喜欢不起来。
便是胡鼎身边最憨实最好说话的虎子都觉得这个新来的将军不好,哪哪儿都不好。不好得叫人看一眼便想打他一顿。
这样的人,怎么说呢,还真是头一次见。北地人都比较大气,性子豪爽,周围哪有过这样这样的对这个人,虎子也真是不晓得该怎么形容。
嗯,便不拿校尉和他比了,这人哪儿配呢?就就就看看左将军吧,当然不是说左将军不好,只是虎子也不晓得该怎么说,就觉得对什么看上去都不关心喜欢玩乐的,大概也就左将军了。
不过虽然平时左将军平时看起来也有些吊儿郎当,很少有正经时候,但人家从骨子里的英气还是在的,便是胡将军都说宋将军只是生了个闲散性子,为人却实在有责任心,也十分可信。
啧,可分明是有相似点的,怎么左将军就让人喜欢,这个苏教却
难道是因为天生一副欠扁样?
皇上挑人的眼光也忒差劲了。
摸摸鼻子,虎子在心底暗暗道。
胡鼎为镇北将军,其位次于四征将军,然他自大覃建国便戍守昆莱关,至今已有数十年之久,资深者大,苏教这样的空降官爵与他自然是不可比的。是以,皇上虽封了品阶,旨书里却写其与胡鼎比肩同阶同权。
表面上是给胡鼎面子,实际却是分权给苏教。
毕竟“同权”二字是旨意里明明白白写着的,意思便是,昆嵩这支军队,他也可以调动。尤其因为他的品级更高,是以大事之上,他的决断更为重要。真是不要脸的霸王条款,和强抢又有什么分别?
其实胡鼎对这个人也没什么好感,但为将已久,晓得在哪些人面前可以真性情哪些人面前情绪不可以外露,还是比虎子会掩饰一些的。这个人是代表朝廷而来,不论如何,面上自当以礼相待,而若是那些确然只是援助,也该识些趣味,不至于搅得大家都不愉快。
可这个人
似乎是来者不善啊。
屋内,即墨清掀开杯盖,茶香扑鼻。随后,他轻泯一口,看着身前女子舔着手指上的糕点屑,眸中点点笑意。
说来可笑,战起之时派信,战乱援兵不来,而今情势难得稳定,这所谓的“协将”却是到了,还以助军谋策的名义将军中主权分了一半去。虽然那物资确是解了他们燃眉之急,可在这样的时候,那个人以这样的身份来到这儿,真是如面上所说,是援助他们来的吗?
欢颜微蹙着眉,对他说出心中忧虑,而即墨清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笑:“那人来都来了,现在再想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左右也算经历过些事情,若那人真要做什么,来便是了,总归会有对策的。而今,我只怕他藏着掖着不动作,那才是真的叫人不舒心。”
面带忧色,女子似是担心:“可是”
见她欲言又止,即墨清浅笑抬眼。
“可是什么?”
思虑几番,还是问出口来。糕点摆在精致的白瓷碟里,空气里满是软糯甜香,女子此时却看也没有心思再看一眼,只是紧紧盯着他。
“可是你会有危险吗?”
那人是皇城来的,是皇帝身边的亲信,他极有可能见过即墨清。不是说这个身份暴露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