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人,要么过度自信,要么过分愚蠢,要么便该如同桓梡,因过度自信而变得愚蠢起来。胡鼎垂眸,与即墨清对视一眼,在看到那双眼中的肯定之后,他稍安了心神,随后向前走去。
桓梡自以为胜券在握,却忘记了,但凡结局未至,一切便都还有变数。
行大事者,需得周全,虽说谁也不可能分毫不差,但总归不得大意,毕竟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种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棣国男子参军极早,许多人在很小的时候便已尝数战,虽说初初参军,死伤总重,但这也有个好处,便是留下来的却都是极有能力经验的人。桓梡少年成名,是以心性难定,对于这样的人,膨胀和轻敌都是难免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他或许要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代价。
赤霞山既是开阔之地,地形开广,视野自然也好。故此,站在高坡之上,只要不是有什么眼疾,都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且极为清楚。
只是,即墨清与胡鼎刚刚站定,还没来得及往远处多看几眼,周遭便忽然出现了许多士兵。那些士兵身着棣军战甲,手持银枪凛凛,面无表情,将他们团团围住,在寒星月色下边显得有些森然。
不动声色地扫视了四周,胡鼎的面色不变,只对上桓梡的眼睛,淡淡问了一句。
“这是何意?”
见状,桓梡朗声笑开,那浑厚响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乍起,显得有些突兀。
“何意?”他走近几步,“在回答胡将军的问题之前,桓梡也有一句话想问。彼时我国诚意相邀,怀着的是友善之心,望两国就此交好,避免再生涂炭。将军分明是应下了的,却是在应下的次日呵。”
桓梡冷笑一声:“本将向来不是个扭捏的人,有什么话便直接问了。胡将军,敢问覃军一方装扮良民潜入我国东南徘徊于玔佥附近,这又是何意?”
此话出口,胡鼎霎时变了脸色,桓梡见状,于是笑意愈发的深了起来。是以,他忽略了即墨清眸底那一闪而过的华光。
果然上当了。
桓梡一直以为对方蠢钝,故而,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轻敌。轻敌,意思该是将对方看轻,可于他眼里,对方本来便不多有本事,他又哪里算是看轻?
却不晓得,真正强大精于谋算的人,他们从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哪怕对方看上去再是如何不堪,他们也总是以最为周全的计划相对。他们思虑极多,有时甚至会将对方想没有想到的应对法子算出来,做出一份应对之策。
谁也不是天生的战神,谁也不是生来便善谋擅算,这个世界上,从没有真正的百战不殆。那些被称之为传说的人,他们不过是在每一场对战之上都用尽自己的全力,想的做得都比别人更多,是以难败。
胡鼎带来的人并不算多,粗粗算一算,却也够了。
此时两方拔刃相向,兵戈相会,局势极为紧张,战事一触即发。
不同于胡鼎的满眼肃穆,桓梡笑得得意。
紧张这种情绪,在他的眼底等同于没有底气。
却不晓得,久战沙场的人,讲来他们经验足些,但若非麻木,但凡历多几场生死,对生命便难免更为敬畏。谁也不晓得有没有来世,谁也不晓得死后空实,战场无疑是最接近生死局的地方,流逝过多少珍贵生命。
凝重庄穆,不带笑意,那不是紧张,是他的习惯表情,以此表示对每一场战事的尊重。但凡是熟悉胡鼎的人,一看到他这般模样,便该知道,他是要行动了。
玄云遮月,陡然间,狂风大作。
即墨清望一眼未知的远方,墨发散于风色之中,与绒绒夜幕融合一起,偏生远处烟火璀然,于是又在那发间洒下华辉层层,如同夜湖微光,蹁跹潋滟。
那是玔佥的方向,可他只一眼便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