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虽然她并没有为这个而感到荣幸。不过也是,若非如此,她哪里值得风北阁主亲自来寻这一趟呢?
女子脚步匆匆,而匿于树冠之间一声青衫的男子就这么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之处。他浅浅皱眉,眼神瞬了一瞬,fèng眸微勾,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隔日清晨,大覃援军出发。出征仪式是于关口处举行的,朝中百官几乎悉数到场,立于两列,众人齐齐望着高台之上,拱手于身前,仪态端正严谨。如此场面,当真是蔚为壮观。
人群之中,即墨清微微低了头,遮住自己一双略显清寒的眼。为了混进这军中,他早做了准备,在最初计划的时候,即墨清便备了个人在这里边,那人与他身量相似,长相虽略有不同,但那些东西,稍作改变便能够达到。那人少言寡语,几乎不与人往来,又时常调换营地,于是军中更加没有人认识他。
微垂的眼睫挡住了他眸底繁复思绪,那一道从左边鼻翼处一直蔓到颈子上的狰狞疤痕,粘得有些痒,可即墨清却是半点没动。如今的他,由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个较为瘦弱肤色黝黑的普通汉子,尤其那道疤痕很是毁人,更是叫人看不出他半分俊朗,又有谁能认得出这是那个疏冷清朗的小侯爷?
高台之上不过几人而已,而台下却是五万人马。
他们这样整齐的列在这儿,静得如同夜间密林一样,除却过往的风和那高台之上的誓师话语,竟是没有半点声音。盔甲反射着晨时的天光清浅,映出来却是一派森冷肃杀。五万,这样的人数,在战场上算不得多少,可这一刻,即墨清却明显的感觉到心底涌出的一阵沸腾。他自己的势力不小,但平素都是与各分队分别接头,倒是没见过这样的阵容。
在这之前,他只把出征当成自己计划中的一部分,可这一刻,他却分明有一种要上战场的真切感觉。旌旗扬起,风声猎猎,战鼓声声响起,浑厚如雷霆乍破,响彻寰宇那鼓槌每落一次,都像敲在每个人的心里
“我等必定鞠躬尽瘁,死守昆莱”
这时候,前边传来一声吼声,像是落入油中的火星,霎时点燃场下众人
一时间五万人齐齐举臂高呼,何等意气何等振奋人心
“鞠躬尽瘁,死守昆莱”
台下士兵目光灼灼心怀热血,列在两侧的文武官员皆是满面敬畏,饶是一向闲散纨绔的宋歌都难得正了形色傲然风发此番情景之下,唯独那台上之人,他只是做出一副雄雄激昂的模样,可做也做得不甚好,装都装不像。即墨清的眼底划过几分鄙夷。
那个人,到底不配站在那个位置。
位于人群之中,女子寻了很久,终于在那满目银光中看见他,在找见他的时候,她揉揉眼睛,只觉得被那盔甲映出的光灼得生疼,半点没发现自己那么久都没有眨眼。
也就是那么揉个眼睛的功夫,随着一声令下,她抬眼,看见五万士兵忽然齐齐举了酒碗,仰头将其送下。而在饮尽之后,他们随手把酒碗甩掷地上,一时间破碎声四起,竟比那战鼓擂鸣更震撼人心在这样的时刻,谁都在热血难抑,却独独他,没有随着众人一齐澎湃,反而冷静得厉害。
虽然用些东西改了模样,可她仍是一眼看见他。
也许相爱的人之间真是有感应的,这种感应很是微妙,一如那双生之子之间的奇妙契合,其间种种,言语不明,是以难得为外人道。也是因为有了这样微妙的感应,他于人群中一眼对上那道目光,便也显得不那么巧合和神奇了,反而理所应当得很。
可说是这样说,这种感觉还是有些奇妙的。
他们之间隔着那么多人,他只那么一瞬便寻到她,准确无误,毫无偏差。
可也就那么一眼那么一顺,一霎的停顿,须臾,他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