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天生如此,满心防备待人冷清警惕。宋歌明白,但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见多了阴谋算计,自然难得对人放开心防,这实在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意外这个词,总带着猝不及防的突然,而一般要用上,多是在不好的地方。可这也是有例外的。经历过少时的意外之灾,即墨清变得半点不喜欢出乎意料的事情。于是他开始筹谋,开始为将来做打算,他喜欢按照自己的打算走,喜欢确定的轨迹,包括要认识些什么人做些什么事。他对于这个近乎偏执,也总是固执的推开任何上天带给他的东西,不论好坏。
即墨清从来如此行为,也从不对任何人有例外,却唯独那个女子。
她是他此生的意外,却是最好的那一份。她是上苍带给他最为庆幸的惊喜。
同样喜欢上一个人,宋歌表示他很能理解这种感情,作为兄弟,他也很为某个人开心。所有的改变,在感情里边都像是理所当然,可这样的理所当然,放在即墨清身上,却显得那样难得。因为这个,宋歌曾一度佩服欢颜,不晓得她是怎么做到的,让即墨清从原来那个冰寒清疏的机械制品变成如今模样。
又或者说,能让一个人从孤寂中解脱出来,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良久,他看着眼前男子轻叹一声,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宋歌挑眉,随即便发现那人的眼神于无奈之中浮上几分温柔颜色。
他说:“她懂我。”
“她懂你是一回事,你离开又是另一回事。”即便是为他感到高兴,但宋歌就是改不了耍嘴皮子的习惯,“你就不怕等你回来之后,孩子管楚翊叫爹却叫你叔叔?”
气氛一时凝滞,不晓得是谁散发出那样强烈的气势,叫人浑身冷汗,莫敢开口。良久,室内传来瓷杯与杯盖碰了一碰清脆的声音,宋歌只觉得心咯噔一下,随后便看见某人温煦清和仿若三春暖阳般的暖融微笑。
只是,对着这样一个笑,宋歌却一个寒颤打出来。
眼见着宋歌小步挪开,即墨清于是将茶盏放到桌上,一动一作尽是优雅,似乎连发梢都带着贵气。
“方才说的话,我似乎没有听得清楚。”即墨清带着清浅的笑和与那笑意完全不符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语尾拖了一拖,几分上扬,“不如你再说一遍,嗯?”
宋歌干笑两声:“我说,今日天气不错,太阳也圆,想必待会儿便要下雪了,呵呵,那雪多好看啊,你觉得呢”
又盯了宋歌好一会儿,即墨清微微摇头。
就在方才,他忽然想到小时候的一件事情。这个人与小时候真是半点儿没变。
那时他们还年幼,即墨清刚刚被接回皇城,还未从父母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看谁都只是一眼。一眼之后,迅速移开目光,不敢与人对视。说起来,若不是今日偶然想到,即墨清都差点忘记自己还有那样怯懦的时候。也是啊,他也不是一开始便能够接受这些变故一开始便这样坚强的。他只是因为压迫,故而成长的速度比别人都快些而已。
虽是年少封侯,但身边可信之人并无几个,彼时年纪尚小,许多事情都不懂,又无处倾诉,于是他越发沉默寡言起来。当年的即墨清还没有那个判断力,在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想害他的情况下,只能谁也不接近。
明明是稚嫩的孩子,却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慑人气场。那时候,若是谁看见他的眼神,大概会以为即墨清是厌恶与人接触,其实不然,他只是害怕,是他不敢。只是他掩藏得太好,好到从未有人发现他的心绪和不安。
即便不是孩子,掩饰心绪也是极困难的一件事,当年的他却做得那样好。
在那般状况下,那时候敢靠近他的,也就只有宋歌了。
许是因为勋国公与父亲的关系还算好的缘故,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