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的眼底有光闪了一闪,面上挂着的笑也早早撤去了,换上一副呆忪模样。
在这之前,楚翊从没有对什么“女子的心思百转千回你莫要猜反正也是猜不明白”这种事情有太多了解,可今次,他却一次性了解了个透彻。
一句怎么了还没开口,他却听见旁边卖糕的大伯和另一边卖花钿的大娘讲话。因摊子隔得有些距离,所以大伯大娘讲话便是压了声音也还是不小,不必靠近也能听个清楚。
“虽然减租是好事,但是谢大娘你说啊,那公主成亲又不是皇上娶亲,至于这么大阵势这么多好事吗”
“哟哟哟,你这张嘴哟可别乱讲,天家的事情也是你能瞎论得了的?再说了,一个文安公主一个小侯爷,那样两个尊贵的人,这样阵势也是担得起的。还有,减租是多好的事情,你偷着乐就行了,别总想七想八的,照你的意思,硬要官家把这些好处都收回去才正常是吧?你这个人啊”
不远处的大伯大娘还在讲着,而欢颜的面色不知什么时候已是一片苍白了。楚翊见状,也不知道自己一下子是个什么滋味。虽说这两天他一直嫌她笑得烦人,但她一下子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又好像看得不是那么舒服。
但他为什么要不舒服?他本来也不过是要寻个助力而已,她并不是他的朋友。是啊,按照打算,什么都是不应该。只是可惜,人的感情从来不是那样好控制的东西。
公主大婚的消息自宣布起,不日便传遍皇城。也许是大家的生活都太过于无聊,需要些高兴的事情来冲冲喜气,更需要些八卦来打发这样无聊的日子。
亭台水榭旁侧,有山石耸立如真,华服男子负手而立,一双眼显得有些阴兀。那是简装素衣的三皇子。
此时的他面色微沉,不止是因为皇上有意无意的疏远和对他的控制,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在那一日皇上寿宴之后,他便一直沉在这种情绪里边,想着从前的事情,他越来越觉得即墨清不过是利用他,觉得他是皇帝的探子。
人在某些时候总会变得愚蠢起来,比如偶时陷入思维定势钻牛角尖,比如偶时被怒气或怨气冲昏了头脑一时想不起其它。尤其皇上如今看他们看得死紧,他与即墨清根本没有机会接近通信,唯一的一个穆云祈,因为她和即墨清曾经传出过些什么,现今他与公主有婚约在身,自然也是要疏远的。
而他身后,黑衣男子恭敬颔首:“主子,此番皇上这般安排,依属下看来,更像是在离间主子和”
“蝰蛇,”三皇子微微侧过头来,“我也这么想过,这般明显的举措,哪里像是那老狐狸的招。可万一不是呢,万一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让我们在怀疑以后又再度相信那个人呢?我容不得什么万一,哪怕是错杀,费些力气,但能除去心头患让人安心下来,便也是值了。”
黑衣男子闻言躬身:“主子远虑。”
三皇子嗯了一声,随后落下一声浅叹,望向远天。
生在那样费脑子的地方,这日子真是难过,怕只有哪天爬上了那个位子才能好过些。虽说高处不胜寒,但寒凉也总比火坑要好,不至于稍稍松些心思,就被人夺了性命。
这一夜,欢颜睡得极不安稳,起因是市井里听到的关于他与文安婚约的传言,但睡着之后,却是因为一个噩梦。说是噩梦或许还轻了些,那完全就是个梦魇,九死一生如昨。
梦里的她面无表情走在一条暗黑的长廊里,走了很久都看不到光亮,仿佛永远走不完一样。就是这时候,大地震动,耳边传来重物倾塌的轰鸣声,欢颜心底一滞,总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埋在黑暗里一样,于是不禁跑了起来许久,终于看到光亮。
是夜,一个压抑沉寂的地方。
一声绛紫劲装的欢颜抬眸便看到一处屋宅,那门上悬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