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他为何没有……皇上,顾雪城创建邪教,恐怕不是为了匡扶社稷,可是为什么,后来的邪教教主成了太宗五公主,而他却会归隐?”
李承祚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自从他知晓顾雪城其人之后,只感慨过太宗的心慈手软,却从来没有细微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时被蒋溪竹问了个措手不及。
蒋溪竹却从他略微惊愕的眉目间读出了答案。
“有人让他改变了主意。”蒋溪竹道,“他把手中的利剑jiāo给了五公主,让一把凶器变成了国之利器……不然以他昔年之景,血雨腥风无涯,这江湖这天下都再无安宁;先皇留他一命也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先皇看出了他已经改变本心这也是凤凰会在他去世之后,仍旧长留人间的原因。”
他说的简略,语速也因为意外的心境而显得仓促,可是李承祚仍然听懂了。
凤凰是他一手养大的,雪玉是他送给五公主为贺的。
凤凰是瑞兽,古有记载,见之天下大安宁;雪玉与凤凰玉胎相克相生,本为共生之物,顾雪城将它们留下,就是为了在他百年之后,能让它们以另一种方式团聚……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雨打风吹去的风流之后,李承祚才隐隐懂得了一个神祗一样淹没在传说中的先人。
他原来是这样想的,李承祚心道,怪不得他要那乌金陨铁铸就的神兵与主人长眠地下,却把凤凰和雪玉早有安排的滞留在了人间……
可是要如何将它们……
李承祚还没来得及细思,却听蒋溪竹摩挲着雪玉低声道:“凤凰浴火,涅重生臣记得子虚道长说过,凤凰并非一直都是这个浑身是火的模样的……它在人间孤守百年,恐怕早就到了涅之时,臣没有猜错的话,它恐怕是要重生了?”
李承祚恍然听透了蒋溪竹话里话外两层意思。
一来,蒋溪竹恐怕猜对了,这上古神禽也许拥有永生不灭的生命,却是靠涅而得,此时浑身浴火正是它即将涅的征兆。
而第二点,李承祚一时之间想通了,却不好立即说明凤凰蛰伏人间百年,纵然时间是它涅的一个原因,但总不会赶在这么巧的时间点。
如果这鸟能十分有自我意识地、如此恰到好处的给大虞找麻烦,李承祚觉得,成精的妖孽还是用来炖汤最合适。
可这凤凰显然还没有聪明到这个地步,既然如此,那就是有人神通广大的知晓了能够逼迫凤凰涅的法门。
李承祚不甚明显的笑了一笑,自觉还是低估了他们,可他眼前不能分心,此事只能按下,待到解决了这六亲不认的凶鸟之后再算账。
两人说话的时间不长不短,两人原本并排偕行,李承祚内心有思虑,走着走着,却用余光感觉到蒋溪竹不动了,他随之停下,一双修长妩媚的桃花眼抬起,凤凰那巨大的、犹如洪荒神迹一般的身躯映进了李承祚的眼底。
蒋溪竹到底察觉了李承祚那一丝一毫的心不在焉,问道:“皇上在想什么?”
李承祚仰头看着凤凰,突然明白了那日文武百官仰头仰到脖酸的悲愤心情,正眯着眼睛严丝合缝地计算这东西片成多少片儿才能摊平,陡然听见丞相有此一问,正准备下意识随后敷衍,却难得有脑子的守住了嘴,悬崖勒马一样的住了口。
蒋溪竹肯定不会想听他的信口胡诌,更不会想听他随口胡说八道的“没什么”,他就是因为“没什么”说多了,才至今跟君迟都“没什么”。
皇帝陛下悲从心来回头是岸,果断把到嘴边儿的一句废话换成了另一句废话,他说:“不急这一时,我方才想的事,解决了眼前再告诉你。”
“没什么”和一句“稍后告诉你”的本质都是没说,可偏偏就是后者听起来更有诚意。
蒋溪竹心中一暖,其实他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