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爱哥儿,当初你扮了女孩子,混在一般姊姊妹妹里面,我不敢和你攀小朋友,如今是一样的男子汉了,就该学你华老伯一样大踏步的。说得笑得,什么扭扭捏捏,仍和女儿家一样。”说着,做出一种扭扭捏捏的丑相,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爱侬也不禁笑得倒在宝珠怀里。
停了一会,锄药来说,太太吩咐,请爷们到园子里看戏去。梦庵早就跳起来道:“好极了,我正盼着呢。”又道:“我们去看了戏,可不是累了太太们没得看呢?”宝珠笑道:“女眷们都在楼上看,咱们在楼下,妨碍不着的。”说着,已听一片锣鼓声闹起头场。爱侬便等不及,扯了宝珠先走,却好金有声也来了,一干人便同向西面回廊上走去。
到月香亭上,看是新辟了一重落地镜屏做的长方门,开进门去,却是一个小亭角儿。对面便是洗翠亭的正面,远远望见绿云深处。向左首游廊走去,便是得月楼台的前面;进内看是一所五开间的鸳鸯厅。转入屏风后背,便是朝南的五间后轩,两旁接着两带厢楼。天井里盖着一座四面风窗的气楼,对面便是一座戏台,离地有三四尺高,竟和戏馆里形式一般。仰望两厢楼,都挂了极细的湘妃竹帘,隐约见帘子里面,都是些花团锦簇的人。戏台上,锣鼓打的正是热闹,一阵紧似一阵,把耳朵也聒淫了。
华梦庵正在昂头四望,却见宝珠已在前面一排大菜台上,向自己招手儿,便走近前去。见这台子,竟有三丈多长。向着戏台,摆下一排靠椅,约有二十多把。金有声等早已坐下,因便不问大小,拣个空位儿坐下,左首便是蘧仙c祝春,右首却是宝珠c爱侬。小厮们送上茶来,梦庵捧来便喝。祝春笑道:“仔细烫了嘴,再把茶碗打碎!”梦庵置之不理,两只眼只向戏台上望着,看那些打锣鼓的女孩子,都不过十五六岁光景,因问宝珠道:“这里面可有香玉?”宝珠笑道:“他哪里肯打锣鼓!今儿教他起浣沙记里西施,他还不愿意呢。”梦庵道:“西施还不愿起,起什么呢?”宝珠道:“他因为爱那新编的一出‘黛玉葬花’,要起黛玉,所以不肯再扮西施。”梦庵道:“别人扮了,可不要唐突西施呢?”
正说着,台上已扮大飘海上场,行头换得崭新,手里拿着的灯彩也是新扎的。蘧仙早便赞好。宝珠因道:“管班这回到苏州去,又到上海转了转,办了许多的好行头来,还有十来扇画得很好的背景,所以今儿的戏,不请客点,只拣配得上行头背景的做。”祝春等都说很好。这时大飘海已经下场,台上遮了一重大红绸幕,及至开出幕来,满台上换了一种景象,打锣鼓的人都不见了,变做了一座洗翠亭的模样,两面接着几曲红桥,遍地都是些荷花c荷叶,远远的衬着些绿杨c楼阁,俨然是吟秋榭一带的景子,大家早就拍手称妙。宝珠因说:“这是拿着洗翠亭的照片,去照样画的。那些荷花是纸扎的,里面还好点电灯呢。石桥是用跳板搭起来的。”正说着,已听手锣响处,从石桥上走出一个古装便服的小生来,后面跟着两个俊俏小厮。大家只道扮的宝珠和花侬c锄药,及至开出口来,才知道是赏荷花的昆剧,因都笑道:“极熟的戏,却被这么一扮,倒弄的几乎看不懂了。”祝春道:“扮戏正要这样扮法才合情理。寻常班子里做蔡伯喈穿了一身朝服,在自己花园里弹琴,简直有些不通。我早说过,六月里天气热得要人打扇,何不去换了便衣呢?”说得蘧仙c梦庵都笑了起来。桑春道:“便是琴学二童,不打花脸,也很合着身份。”大家都说不错。听那唱的曲子,已是“懒画眉”的一折,只唱了第一句后,便把笛子停了,真个弹了一套“高山流水”。弹完了,却叹了一声,方才接唱,只觉指下余音的几句。华梦庵不禁赞叹不迭说:“这样的赏荷,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因问宝珠道:“这唱小生的是谁?弹的琴似乎很不错呢。”爱侬不禁嗤的笑了。宝珠道:“这是小春儿扮的,他并不曾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