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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一l12(6)

    深入骨髓的寂静里,他听得到秒针走过的声音,咔嚓咔嚓,他在心里数着数,但是不知道数到几才算是头。

    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冲撞,不断的颠簸,没有声音,只有跳动,带着灼热冲击着喉咙深处。他感受着它的跃跃欲试,甚至奇异的探究它的征途,它终于在他喉口处制造出沉闷的“咕咕”声,像是引爆了他身体里面的某个机关,他张口,呕出一滩滚烫的猩红。

    那是汹涌而出的伤心吧,只不过染着那么醒目的颜色,止也止不住,落在手指上,又顺着修冷的指尖流淌到奶白色的瓷砖上。

    点点滴滴汇成片,他冷静地想,清醒多了。

    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翻出止血敏,掐着脖子逼自己咽下,然后他打水撇干地上的血迹,不紧不慢的把崩的四散五裂的玻璃碎片扫干净,取了干净的衣服,上楼去冲澡。

    浴室是给下了手术台的医护人员公用的,这个时间除了急诊几乎没有手术,走廊里停着担架车,像极了太平间。

    水是冷的,也许是太久没有被用,水管里的水已经冷却,他也没等热水抵达,慢吞吞开始洗澡。原来身上也有擦伤,浴球沾着肥皂泡抹过,他好奇的想,痛不痛呢?谁知道。反正他不痛,程序依旧像往常一样的驾轻就熟。

    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突然听到某间病房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腑的嚎哭,他侧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护士站里跑出去了。

    这里是医院,其实很多时候,死亡往往都是在半夜五更突然而至的,冷不丁的家人一声嚎啕,或者高昂或者低沉,都昭示着死神接受了一位新顾客,而后那些担架车驶来,载着这些客户,走完人间最后一程。

    他倚在门口,看值班的赵医生颇无奈的劝慰家属,没多久,涂涂和另外一个男护将遮盖周密的担架床推出来,肃穆的走向电梯间。

    她眼睛肿得像桃,路过他的时候也只是扫过一眼,尽职尽守那庄严地送别仪式,没有给他多余的一毫信息。

    倘若有一天被蒙起来的人是他,那么,推着车子的人是她,该多好。

    他翻下一ffduty的牌子,关上门,关上灯,又走回沙发上坐下。黑暗里只有那杯冷了的水陪着他,他默然良久,终于把那杯水喝掉。

    在杯子与牙齿间不断震颤的撞击声中,他忽然觉察出那长驱直入的疼痛来。

    那么疼,怎么会那么疼,他像小时候面对疼痛那样的张皇起来,攥紧了拳头用手去抵,或者一小口一小口的吸着气。他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思维,却委屈的发现,原来疼痛那么像音乐的波谱图,一直在攒动,时而跳起来高亢,时而低下去颤抖,此消彼长,此起彼伏,嚣张的打击他脆弱的神经线条。

    真是糟糕,这让他想起来小时候第一次疼痛的那个晚上,那是他带着婉琳第一次住进奶奶家,为了讨好爷爷,他连饭都不敢多吃,抢着洗了全家的衣服。在给婉琳整理书包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异常的疼痛,还来不及跑去卫生间,就吐出血来,一大滩,狰狞的蔓延在地上。

    那一瞬间他没想过这样的身体是多么的糟糕,唯一感受到的是彻心彻肺的恐慌,他惊慌失措的想,要下要怎么处理?如果被爷爷看到了,要怎么处理?喉咙里还残留着一丝作呕的猩甜,他脱下校服外套,跪在地板上,努力的把地板擦干净。而后在半夜,他才悄悄的跑出去,洗校服。从那以后他吸取经验,书包里总是塞着一个塑料袋,为的是来不及的时候,可以吐在里面。

    多丢人,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厌恶。他不得不蜷缩起来,把脸埋进沙发里,像一只蜗牛,缓慢地挪动,啃噬着自己的拳头。

    时间过得太艰难,他费了好大力气去抗战那没完没了折磨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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