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色道,“我却明白,陛下自小在太后身边养大,为人最是恭顺。恐是不会逆了太后心意,可想要让大汉走向新的方向,却又是陛下一直以来最想要做的事。”
她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而董仲舒早已自动为她补足留白。他叹气一声,遥遥下拜:“娘娘高义,如此一来,陛下志孝自可两全。某,听凭娘娘差遣。”
若今日陈阿娇摆出的理由不是为了孝,他一定会激烈反驳。可偏偏是孝,偏偏是这个儒学也无比崇尚的孝道,让董仲舒彻底无言。
陈阿娇此时听得系统一声脆响,那任务已然完成。
她脸上的笑容不禁越发温婉了些:“谈不上差遣,只是请先生待时而发罢了。”
一一一一
戴上帷帽,陈阿娇出了这庭院。便见一辆马车停在路旁一一而这,明显不是来时的那一辆。
董封站在马车跟前见她来,笑着便喊了声夫人。陈阿娇心下了然,她既然用真实身份来见董仲舒就没想过要瞒着刘彻一一废话,即使她要瞒着,这董仲舒日后定然也会对刘彻实话实说。
她上了马车,里头果然是他。
见她来,刘彻伸手搀扶:“阿娇姐,你出宫不是去堂邑侯府吗?怎么来了这里?”
“来见一个人,”陈阿娇可不信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既然这样问,她就姑且当他真不知道好了,“一个叫做董仲舒的博士官。”
“此人何德何能,竟让阿娇姐你亲自出来见他?”刘彻似乎有些意外。
“他有大能,”陈阿娇道,“可是我并不想让你知道他能在何处,毕竟如今还不是时候。再过些日子,便是招募贤良的大比。你且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将董仲舒留下来。日后他有大用。”
刘彻一愣,习惯性地点了头,应下了。
事后,他却命人好好的将董仲舒查了一番,隐约中,竟也凑出了陈阿娇同董仲舒密谈的内容。虽有些不快,但仔细一想,却也明白陈阿娇的一片苦心。一时他的心头竟有些泛软,只觉得被她如此温柔以待,自浑身再无一处不妥帖的了。
不过,她既然不想要让他知道这事,他就继续装作不知好了。
刘彻自觉这是一种默契,且只属于他二人之间的小小隐秘,于是在那贤才的大比之时,对虽然什么有建树性的建议都未拿出的董仲舒也有了几分赏识。
董仲舒并不明白自己明明并不出众,竟还被留用,想了许久最终只能想到陈阿娇头上。一时之间,更多了几分敬佩和臣服,到了此时,他方真的按捺下来,精心修改天人三策,只待时而发。
贤才大比之事闹的如此轰轰烈烈,自然也逃不过窦太后的耳朵。只刘彻做的这些虽有些出格,却并不离经叛道。她听了一回,却并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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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三策按下不发,可这削藩之事,却是迫在眉睫,且陈阿娇因了任务的关系,比刘彻还急三分。
幸好刘彻只以为她是为了两人出宫那一路上被人追上而起了报复之心,因为陈阿娇第一个动手开刀的,便是楚国。当年高祖刘邦称帝,分封诸王,因怜庶长子刘肥年幼无母,便将一大块地界划给了刘肥,封为齐王。而诸国之中,仅次于齐国之地的3郡36县便划给了自己的小弟刘交封号未楚。
后刘交之子刘辟非早崒,其爵位便由次子刘郢客,值得玩味的却是后来。楚夷王刘郢客去后,楚王之位传给了儿子刘戊,而刘戊在七国之乱死后,王位又回到了同父兄弟的刘礼身上。而刘礼的长子已然在刘道之母的操纵下生生养成了废人。刘道更是贪图一时之功,冒险想要在梁国之周,杀太子太子妃嫁祸梁王。
虽当时梁王将刘道送回了楚国,但一路大张旗鼓,早已让刘道之为人人皆知。如今要削藩,陈阿娇思索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