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天光乍显,夜雨渐收,混沌了整晚的高邮城顿又鲜明了起来。
便在这当口上,城南的“金钩客栈”里忽地发生了一场骚乱
“我不走!我就不走!我在这里穿戴体面c衣食不愁,又有大哥护着,日子过得不知有多开心。”
客栈大堂里,一个身着锦衣的小胖子猛地从两个皂衣汉子的手中挣脱了出来,一边张口嚷道:“那闻香教虽是我祖父所创,可大权早已被徐鸿儒那帮家伙夺了去,就连我爹都被他们坑死了,我凭什么回去争权?莫非倚仗着你们这些衣衫破烂c满脸菜色的苦哈哈,我就能干掉手握百万教众的徐鸿儒?你们自己信么?我只知道,若是跟你们走了,老子日后就只能在江湖上喝西北风度日,要当闻香教教主那是休想,做丐帮帮主倒还有几分可能。你们赶紧给我滚蛋!我王摩维宁愿少活五十年,也绝不会再跳火坑去找罪受了!”
两个皂衣汉子听了锦衣少年的这番话,直气得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他二人乃是闻香教门下的护法使,一向忠于立教始祖王森。奈何王家运道不好,先是王森陨于狱中,其子王好贤又遭同门加害,苦心经营的好大局面最终与人做嫁。如今教中大权旁落,王氏一脉凋零破败,只剩一个年纪尚幼的男丁,便是这王摩维了。
就在上个月,闻香教中掌权的徐家一脉又一次针对王氏一脉展开清洗。忠于王家的残存势力无法抵抗,只能从教门圣地滦州退出,一路难逃到了徐州,随后又被徐州的几个香主率香民联手绞杀。危难之际,这两个忠心王氏护法拼着重伤将少主王摩维带到了高邮。只因疗伤时无法照看,又没有可信之人能够托付,他们索性行险,就将自家少主安顿在了这“金钩客栈”里,而后躲去暗处修养。
这一日,二人伤愈归来,本打算趁着天没亮透就将少主护送到安全的所在,却没想到那王摩维竟会说出如此令人心寒的一番话来。
其中一个生着髭须的汉子,眼中几乎就要溢出泪来,愤声道:“我等视你为主,拼上性命将你抢出来,这话你却说得出口!”
另一个长脸汉子则深吸了一口气,瞑目片刻,忽地睁眼说道:“这话一定是别人教的少主,你方才说认了个大哥?笑话!你乃是立教圣人的血脉,天生就该站在万人之上,谁配做你的大哥?定是那人别有用心,一意要把你教坏!”
“放屁!”
见那人出言辱及大哥,小胖子忍不住辩道:大哥对我只有信重c爱护,却不会像你等一般,为了虚名利益就将我往火坑里推!旁的不提,只说之前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们冲撞了我,大哥一怒之下便将他们全都给清退了,重新雇了伶俐的人来做工;前几日他要去杭州办事,更是毫不犹豫地托我照看这祖传的客栈生意。大哥如此信任我,换做你等可能做到?”
听到这里,两个闻香教的护法对视了一眼,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不妙的事情,齐同变了脸色。
那髭须汉子先向同伴问道:“万护法,我记得咱们从滦州出来的时候,大伙抢出了《九莲经》的副本,而后被你塞到了少主身上?”
长脸汉子凝重地点了点头,张口道:“不单是《九莲经》,还有教祖圣人亲书的《醒神经》和《水火阴神要述》。我只怕被人质疑心底藏私,就当着大伙的面将这些都放在了少主身上。后来徐家的叛逆追杀得太紧,我就忘了这事。等想起来后,你我已躲到了暗处养伤,不方便出来”说到这里,他咽了口唾沫,心存侥幸地向少主王摩维问道:“少主,本教的那些根本经书如今何在?”
小胖子翻了个白眼,不耐地答道:“那些鬼画符的邪书?我大哥说那东西晦气,带在身上会折福运,他拿去帮我烧掉”
他话还没说完,那髭须汉子就一巴掌抽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小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