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穿透云层,飞行在万米高空之上。
透过机窗,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云海,波澜不惊的云海,如棉花朵朵,拼凑成雪白雪白的一大片,看不到尽头。
他把机窗的挡光板拉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然后放下座椅后方的小桌板。
妆容精致衣着得体的空姐推着小推车从走道里经过,面带微笑地问他:“先生,请问你要喝点什么?”
“给我一杯咖啡吧!”他平静地开口,声音温润好听。
空姐笑得越发迷人,似乎很久没有接待过外貌这么出色的头等舱男客户了,倒了一杯咖啡,温柔地送至他面前。
“谢谢。”他的语气依旧很淡,连看也没看那位空姐一样。
空姐似乎有些失望,但依旧打起精神服务其他客人去了。
他端起纸杯,呷了一口咖啡,微微苦涩的滋味在嘴里弥散开来。他眉头微拢,放下手里的杯子,从身边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视线落在文件最下方的签名处,甲方签字人为时光,乙方签字人为林月,还有第三方公证处公证人的签字以及公章。
这是一份合法有效的协议,是他和明月集团董事长林月签订的协议。协议里所提及的主要人物不是他,却是一个名叫刘翠的女人。
他那天中弹之后,昏睡了整整九天。
醒来的时候,是一个温暖的清晨,窗外有雀鸟鸣叫的声音,屋内的空气里飘逸着阵阵花香,闻着叫人心旷神怡。他胸口缠着绷带,子弹伤及肺部,稍稍一动,扯得浑身都疼。
视线流转,目光落在匐在床边沉睡的女子身上,中长的黑发披散而下,皮肤细腻柔白,眉间蹙起,似乎睡得不甚安稳。他心中霎时一片柔软,想到重伤昏迷的这些日子,她每天都陪伴在身边,隐约能听到她在耳边为他念读新闻的细软声音,更加觉得难舍。
如果她知道他醒了,是不是就不会继续留守在他身边了?是不是就要回到周崇礼身边去了?他一时纠结不已,心里更如一团乱絮,如何也分解不开。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趴在床边的刘翠嘤咛一声,已经幽幽转醒。
他当即闭上眼睛,假装还在沉睡中。
刘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略有些酸麻的四肢,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确定体温是正常的,才柔声对他说:“阿光,我要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
他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然后是房门被人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直到身边没有其他的声音,他才重新睁开眼睛。
他想,如果他一直不醒过来,是不是她就会一直守在她身边,不再离开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宁愿一直这样沉睡下去。
或许这样的行径有些无耻,可是他已经别无他法。他不放心刘翠和周崇礼在一起,即便信得过周崇礼对刘翠的感情,也信不过周崇礼的父母,尤其是周崇礼的母亲,那么强势果决的一个女强人,怎么可能接受刘翠这么柔弱的女孩子呢?尽管时锐汽车的主要控制人是明月集团旗下的公司,林月算得上是他最顶头的老大,他也不愿意看到刘翠在林月那里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他正陷入沉思中,病房的门忽然被他的主治医生推开了。
医生见他醒来,惊喜地说:“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这就给刘小姐打电话。”
“等一下!”他叫住医生,“请你不要把我醒过来的事情告诉她。”
医生不解地看着他。
“请你帮我这个忙,我想将她留在身边。”
医生一时无语,隔了片刻,才说:“不管怎么说,你既然醒了,就先做一个胸透检查吧!毕竟,你的伤口在肺上,检查一下对你有益无害。”
他答应了,趁着刘翠上班不在的时候,去做了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