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亲自送到大门外,目送着马俊骑马远去,心里也是颇为唏嘘。
马俊较他年长,至今将近而立之年。
当初少年相交的这几位好友,马俊从文,永庆从武,也算是达成小时的心愿。要是宁春还在世的话,以他的脾气秉性,想来对经济最有兴致。那样说来,却是能同自己扯到一块儿去。
想到明安,曹颙却是想到一个人来,那就是原督察院左副都御使明安,前几日调为刑部右侍郎。
这个明安,早年在工部任职,做过宁春的上司。
曹颙在大门口伫立许久,暮色渐显,夜风骤起,只使人觉得寒气逼人。
他转过身来,不远处庄先生正背手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着他。
“先生?”曹颙近前两步,看着庄先生身上只穿了半棉的衣服,不禁皱眉,道:“眼看进腊月了,先生最是畏寒,怎呢还穿得这般单薄?”
“呵呵,无事,不过是喝了几口酒,院子里溜达溜达,冷不到哪里去。”庄先生笑眯眯的说道。
曹颙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就是酒后伤寒,近前两步,搀了庄先生的胳膊,道:“先生还是跟我进屋子说话,日头没了,外头冷。”
庄先生带着几分醉意,由着曹颙将他搀进书房。
到底是上了年纪,一进屋子,庄先生便打了个喷嚏。
曹颙见了,不敢轻忽,忙唤小厮传话二门,熬些姜汤过来;又让他稍后去榕院,取庄先生的大毛衣服来。
庄先生用帕子擦了擦鼻子,笑着对曹颙道:“瞧你,这大了,别的没见,道是越发婆妈了。”
曹颙见他额上满是皱纹,不知何时生出几块拇指盖大小的老年斑,心里只觉酸涩难忍。
岁月催人老,没有谁能陪着谁走到人生终点。
却是已经习惯了在心里依赖眼前这人,虽没有血缘牵系,但是也等父亲般爱戴。
在这世上,心里始终藏着一份孤独,能使他觉得温暖的,也不过是区区数人。
先生也好,父亲也好,都在老去。
总有一日,他们都会……
虽说生老病死,是天地万物循环之理,但是曹颙的心里仍是添了恐惧之心。
他倒了半杯温茶,送到庄先生手中,喃喃道:“先生,一定要长寿啊。”
“嗯?”庄先生不知在想些什么,恍惚之下,没有听清。
曹颙侧过身子,站在庄先生身后,伸手帮他揉揉肩膀,入目尽是花白头发。因头发稀疏,小辫子甚细,看着颇为滑稽。
曹颙却是笑不出来,早在入冬时,就瞧着庄先生有些不对。
也请了太医,给庄先生诊过,听着却是不好。
早年间熬费心神不说,中年又因酗酒伤过身子,要不是这几年曹颙盯着,给他进补调息,怕是连现下也坚持不住。
“先生,早年让何管事酿的桃花酒已经窖了好年,想必能开封了,先生想不想尝尝?”曹颙看着庄先生的小辫子,寻思了一回,说道。
“桃花酒啊?”庄先生听了,话中满是想往之意:“说起来,年年听你念叨桃花与温泉,这些年大家伙却么不在京城,要么没有兴致,这些年还没有去过。”
曹颙闻言,心里甚是愧疚,道:“都是我的疏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也没有让先生省心过。”
庄先生闻言,转过身来,看着曹颙脸上神色不对,问道:“孚若这是因何感伤,可是见了故友,想起早年之事?”
曹颙拉了把椅子,在庄先生的面坐下,道:“先生,朝廷果然缺银子么?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银子都入了他们的口袋。内库果然缺银子么?热河行宫不必说,就是几位王爷的园子,也是内府出资修建。夏天热河,冬天汤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