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顺眼,那才叫奇怪。
侯居广与李发甲完全是两路人,虽然同地为官,但是几年下来却只是泛泛之交。
眼下,见李发甲倚老卖老地发作曹颙,侯居广却有些幸灾乐祸。先前被牵连到“陈四案”中的那个候补道台,算起来是侯居广的一个世侄。
原本侯居广想着,虽然那个世侄被牵扯到“陈四案”中,但是毕竟只是过路知府,应该不会担太大干系,不过三两个月走动走动就好了。而衮东道这边,又不是肥缺,惦记的人应该也有限。只要在吏部那边打好招呼,留几个月的缺应该不成问题。
没想到京中带回的音讯,却是已经有人补缺了。因此,侯居广看着曹颙就有些不自在。
侯居广是旗人,对官场的道道明白的通透,不像李发甲似的,就是个土包子。曹颙官品是正四品不假,但是郡主额驸的身份同于武一品,一等男的爵位是正二品,就算在巡抚面前,也能够平起平坐。更不要说这按察使本就不是直属上官,李发甲这番作为,实在是愚蠢之极。
侯居广一边火上浇油地为曹颙说几句好话,引得李发甲越发要反驳,一边暗中观察曹颙,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
若是早两年,曹颙没有户部为官的经历,怕对侯居广这番“维护”要感激涕零。但是,要知道户部这两年的内斗就没止过,什么样的人精曹颙没见过?
这好话赖话,听上几句,曹颙心里也就有数了,只是有些奇怪。
根据先前所知的,曹颙晓得自己与这位主官应该没有什么利益纠纷才对,他这番却是为何?总不会是与李发甲一个原因,看着年轻人当官,心里不忿,故意找茬吧?
实不怨庄先生收集的不仔细,因侯居广与那位“世侄”早前并无什么往来,到对方要谋山东的缺这才通了书信。庄先生在京城能够查询到的毕竟有限,怎能想到一个未赴任的候补道台已经攀上了主官的关系?
李发甲就算再耿直,也是官场混了二十多年的人物,待发过了牢骚,便也琢磨过来不对味儿来。他隐隐约约地明白,自己被侯居广这家伙当枪使了,心中暗骂了两声“老匹夫”;有些不自在地打量了曹颙一眼,见他仍是不卑不亢、一派从容的模样,牵了牵嘴角,端茶送客。
曹颙在济南,除了拜见三位上官外,还得到了京中的消息,那就是二月初四,江苏巡抚张伯行参江南江西总督噶礼得银五十万两,徇私贿卖举人程光奎、吴泌等,不肯审明,请将噶礼解任严审。
科场舞弊,本就是朝廷最忌讳的大案之一,若是处理不妥当,极易寒了江南士子之心。况且这其中,又牵扯到两江总督,朝廷二品大员,事情闹出来,自然是沸沸扬扬。
康熙准奏,噶礼著解任,派张鹏翮会同漕运总督赫寿确审具奏。江南江西总督印务,著江西巡抚郎廷极署理。
同样是二月初四,江南江西总督噶礼参江苏巡抚张伯行,诬陷大臣私卖举人得银五十万两,乞赐对质。康熙亦准奏,张伯行著解任,命张鹏翮会同赫寿查明具奏。江苏巡抚印务、著浙江巡抚王度昭署理。
历时两年多的督抚之争,终于要告一段落。曹颙想起被噶礼牵连的李家,不知是该同情他们倒霉,还是气恼他们的贪婪。
因惦记初瑜,曹颙在济南停留了几日,便又匆匆返回沂州。王经历与马都事虽然想要同行,但是都带着家眷,便只好先给长官送行,而后在随后启程。他们只道长官是京官出来的,谁会想到他会从南边回来,家眷已经到了沂州。
像小曹这样的新官上任,通常都是巡抚衙门下公告,由地方属官带着大小官员去城外接官亭等着的,然后再是接风洗尘这一套什么的。
偏到了曹颙这里,这些个章程都有些用不上了。
衙门下来的公告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