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木材大半出自湘南山区,扎成排后顺着湘江漂流,越过洞庭湖,进入长江,再远漂武昌、江宁、上海等地。放排的人叫做排客。排客们终年在水面漂浮,把家也安在排上。排上用杉树皮盖成小棚子,家眷就住在里面。
突的湖面陡然起风了,满天乌云翻滚,像要下雨的样子。刚才还是明镜般平静的湖面,顿时波浪翻卷。风越刮越大,波浪也越卷越高,湖面上的木排随着波浪在上下起伏,几个离岸边不远的木排在迅速向湖边靠拢。大雨哗哗而下,雨急风猛,温顺的洞庭湖霎时变成了一条狂暴的恶龙。
坐在楼上,看着在风雨中似成狂龙的洞庭湖,听着这岳阳楼于风间摇曳吱响,心想着这座千年古楼,会不会被这场暴风雨击垮?许是这场风暴正是预示着这湘潭之地即将掀起一场前所未有之风暴。
“光复汉族,还我河山,以身许国,功成身退!”
轻喃着的光复会之宗旨,蓝天蔚眼神微敛盯着那似如狂龙般的八百里洞庭。
“光复民族是要流血的,要牺牲的!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不仅要流志士的血,同样要流满洲殖民者的血!”
血总归是要流的,不论是志士的血或满虏的血!
雨,春雨,春雨绵绵,细细的雨丝就像枕上轻柔的发梢一样。江岸旁几棵垂柳,已开着杨花,纤细的雨丝打落了杨花一地,杨花点点浮在湘江江面上,顺着流流北流着,湘江内的玉龙洲上,座落着几十间青砖、青瓦玻璃大窗的瓦房,这是湘潭学校所在,湘潭学校之所置址于岛上,一是因岛上之秀丽,二却是为让学生远离省城繁华,安心学业。
“光复,光复之时亦是鲜血重染这赤土之日!”
湘潭学堂的一间课堂内,黄杜秋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所有人听个清楚。
端坐着学生听着台上的老师讲到这句话时,只是一阵热血沸腾,流血,他们不怕,甚至流血正是他们的期望,每每立于洲边放眼望去,所看到的尽是为索虏窃居之祖地,放眼看去从都是被千百万同胞之血染红的河山。
“在黄埔军校时,于毕业时先生曾于黑板写上写下……”
民族武力!
转身于黑板上写下这四字后,再次扶着讲台望着眼前的学生,黄杜秋心觉得自己似乎重新回到黄埔。
“先生后解民族的武力就是这个民族生死存亡的一道屏障!可惜明亡至今,我华夏之地,再无民族武力,有的只是异族的铁蹄与爪牙罢了!”
老师的话让这些学生眉头轻锁着,老师说的是事实,中国之大岂有民族之武力。
“现在,你们就是中华民族武力消失二百六十年后,再一次出现在在这片土地上的民族武力!”
惊讶、欢喜、理所当然的在这些学生的脸上涌了出来。
站在窗外的蓝天蔚一行透过窗户看着教室内这些激动的学生,这些学生有的年不过十五六长者不过十八九,他们的眼神中尽是那渴望献身、憧憬未来的眼神,蓝天蔚的表情变得越严肃起来。
“湘潭学堂是黄埔学校在湖南办的第一所分校,两年前初办时,学生不足百人,现今在校生多达六百九十三人,毕业生亦多达一千三百二十六人。”
跟在蓝天蔚身后的刘揆一在一旁轻声说道,他是第一期黄埔学员中十二湘潭学子中的一人,亦是回省办校六人之一,这湘潭学校凝聚着他的心血,虽说学校先后给了几万元经费,可为扩大学校影响力,他甚至在去年变卖家产,以创办《湘潭学报》。
“初秋再次开始开学招生,揆一相信,至少可招生一千两百人!”
“霖生,若是每一所黄埔分校,皆如湘潭学校,那么光复大事指日可定!”
蓝天蔚赞着一句,心知能把分校办成这般规模,恐怕还仅只有湘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