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实回话?”黄锦身子一颤,眼泪随着这一凛掉落下来。-< >-./-< >-./
他一脸的苦楚:“士贞,这话让我如何开得了口?”
吴节见黄锦实在悲伤,心中也是不好受。可目前的形势却不是伤心的时候:“黄公,如今是什么情况想必你也清楚得很,却不是悲戚之时。陛下的身子可不是他自己的,圣躬一人维系着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如今,国无储,日后必有大乱。陛下如今病得厉害,只怕还想不到这一层,任何人都不会承认自己病入膏肓,甚至还抱着一丝幻想。”
他也顾不得斟酌语气,急速道:“真到那个时候,陛下却没有任何布置,只怕怨恨的反倒是你我,那才是天都塌下来了。作为天子近臣,陛下想到的我们应该想到,陛下想不到的,我们也应该想到。黄公,你觉得我说得可对?”
黄锦严肃起来,止住悲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吴节这才问:“刚才你去慈寿寺的时候可有其他人知道?”
黄锦苦笑着指了指自己身上破旧的宫装,道:“我这样子,别人怎么会将从前那个威风到不可一世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同我联系在一起。士贞你放心,绝对没有其他人看到。”
吴节:“很好,李时珍李太医是如何说的?”
黄锦:“我只将陛下现在的情形同李太医一说,还没说出要请他进宫为万岁爷诊脉的话来,李太医就开始抓药了。还说,还说……陛下这是丹毒攻心,不但五脏六腑都已经朽溃,只怕就连骨骼也彻底坏掉了。也不需进宫凭脉,万岁如今只怕会一直昏睡,直到一睡不起。这两副药只能吊起万岁爷体内仅存的一丝元气,让他老人家每日保持一两个时辰的清醒。
李时珍乃是百年一出的国手,又在朝为官多年。自然知道嘉靖需要清醒地为自己安排后事。
这药怎么开,心中也清楚得很。
吴节心中感慨:这个李时珍啊,真是个识大体的人,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详细。他自然知道去办。
就用更低的声音问道:“黄公,李太医说陛下还有多少日子?”
黄锦:“李时珍说,最多十日,若是……随时都有可能。”
一股寒意从心头升起,吴节心情更家沉重:“黄公,这药该怎么下,却有许多讲究。”
黄锦一呆:“士贞。这话我却不明白。”
吴节也不废话:“李时珍是不是说这药只要一罐下去,陛下就会醒转过来。”
黄锦:“是,李太医说,只将药喂了万岁,只需小半个时辰就会醒过来。”
“那么我问你,景王平日什么时候过来向万岁爷请安?”吴节急问:“我离开京城大半年,这西苑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太清楚,故尔一问。”
黄锦好象有些明白过来。低着嗓子回答:“景王每日午时一刻会过来陪陛下说一阵话儿,平常那个时候陛下刚用了午膳,多半要休息一个时辰才开始处理政务。是一日中难得有闲的时辰。我明白士贞的意思,就在午时前半个时辰喂万岁爷服药,务必让景王看不出端倪来。”
吴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黄公明白就好,如今就你我二人随侍在陛下身边,务必要配合妥帖,让陛下平稳安详地驾鹤飞升。”
黄锦点了点头,又小声哭了起来,哭得老泪纵横。
吴节心中难过,安慰了黄锦几句,这才让他情绪稳定下来。他明白。黄锦在嘉靖身边呆了二十来年,抛开君臣关系不谈,这二人亲密得就好象一家人似的。嘉靖如今变成这种情形,黄锦在感情上有些接受不了。
良久,黄锦才朝吴节深深一揖,诚挚地说:“士贞。我已经一把年纪,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做不做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只是离开了陛下,我整个人就好象丢了魂儿一样,